轻叩了几声房门,里面传来馆长的声音:“请进。”
郑丰拉开门,一道身影抢了进去。
“馆长,郑丰说咱们不适合打广告,他是来拍短片的。”才一进门,韩朵朵直接就把郑丰给卖了。
郑丰苦笑着进门,把房门带上,来到馆长办公桌另一端。
“馆长,这广告真的很难打,也没听说哪家殡仪馆打宣传广告的,而且打了效果也不见得会好,毕竟市场就这么大,外面的人不可能把尸体拖来这里火化。”郑丰说道。
馆长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最近咱们殡仪馆的压力比较大,不得不想点办法了……我这也是急病乱投医。”
“嗯?”郑丰愣了愣,一脸不解的问道:“馆长,殡仪馆还有压力?据我所知,殡仪馆在国内还是垄断行业,由国家统一经营管理,虽然一部分部门业务允许民营进入,但怎么也绕不开火化这个环节才对。”
馆长苦笑一下:“你说的没错,殡葬行业一直都处于垄断地位,但民营介入之后,大多数殡仪馆就只剩下火化这一块的收入了,按理说我们是国营单位,只要完成火化任务指标就行,但咱们市的发展历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是整合了好几个大县成立的,其中最近合并的还有一个县级市,这些县市都有自己的殡仪馆,而在民营资本介入后,大批量的营销人员就开始在各大医院奔走、游说,将丧葬业务承包。”
“这事儿我听说过,好像还出过新闻,当时是什么事情我忘了,但好像不怎么光彩。”郑丰道。
馆长点了点头:“是国营殡仪馆的污点,我就不细说了,我要说的是,从这个报道出来以后,咱们国营的殡仪馆就不被人待见了,老百姓更愿意把丧葬业务承包给那些说话好听,笑得一团和气的民营企业,听他们安排,这也直接导致咱们市殡仪馆的业务被这些民营企业反制了。”
“尾大不吊?”
郑丰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老百姓不相信国营殡仪馆,他们选择了民营企业,而这些民营企业在逐渐掌控了人心之后,开始做大做强。
当然,做大做强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老百姓相信他们,他们说去哪家火化,老百姓就去哪家火化。
然而每家殡仪馆都是有火化任务指标的,完不成任务会受到相应的处罚,严重的可能被取消,尤其是本市的特殊环境,有多家殡仪馆存在,大家都想完成指标,都想和这些民营企业达成合作,于是本末倒置,让民营企业把持住了命脉,使殡仪馆陷入危机。
“郑丰,你是不知道,那些资本家太可恶了,本来火化成本就很高了,这些人还要吸一口血,不但要吸血,还要拿回扣,总之各种贪婪,馆长不惯他们的脾气,把他们拒绝了,结果……”
韩朵朵没有说,但郑丰已经明白,很显然,他们被针对了。
“这件事情你们没有向上面反应吗?”郑丰问道。
“反应了,但没什么用,殡仪馆本来就多,少一个对上头来说没什么损失,反而能减轻财政压力。”馆长一脸苦笑。
郑丰略表同情,暗道馆长大人也是坚强,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跪舔民营企业,重新修好了。
毕竟和撤销殡仪馆相比,少赚点钱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这也只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人活一世,怎能没点骨气?
馆长的骨气大概就是不向恶势力低头,因为这个头一旦开了,民营企业就会变本加厉,破坏整个丧葬市场的风气。
这还不是紧要的,关键是他们的作为会给丧葬行业带来难以抹去的污点,最后他们赚了钱跑了,随便换个行业还能风生水起,但丧葬行业彻底失去民众信任,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国家推行火葬离不开人民的支持,光是法律有什么用?人家不信你,非要埋土里,你还敢去刨坟?
所以这件事情,与其说是馆长的骨气,不如说是行业的坚守。
“馆长,您的行为值得尊敬,我相信,困境只是一时的,哪怕它很顽强,但只要我们携起手来,就能将它彻底粉碎。”郑丰说道。
“你别在这儿说空话,有具体方案没?”韩朵朵插了句嘴。
郑丰稍微想了一会儿,问馆长:“馆长,有没有想过和其他馆联手?这些民营资本明显已经越线了,而且危及到你们的生存,如果能联手压制,他们也翻不起浪花。”
馆长摇摇头:“这个法子我早就尝试过了,但没用,心不齐。”
心不齐,也就是有人不同意。
不同意也对,你不妥协,我妥协,等把你彻底踢出局,整个市场归我,民营资本的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说白了还是利益和竞争,各家殡仪馆都想耗,耗到一方出局甚至己方出局,只省自己一家最好。
而这心思也正中民营资本的下怀,我就让你们争,让你们闹,你们闹的越厉害,我赚的越多,如果有不屈从的,那更好,杀鸡儆猴了解一下。
郑丰抓了抓头,对这局面也没什么办法:“上面不管,平级又各怀鬼胎,难怪你们想打广告,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广告做出来也未必能播,还不如拍个视频短片,我做个专题放网站里,以我们云海视媒的潜力,将来不愁没人看到,也相当于打广告了。”
“既然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那……死马当活马医吧,一切就拜托了。”馆长起身,再次和郑丰握了握手。
郑丰一脸嫌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