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娘早前从地窖被人抱出来,处于昏迷中,但耳边隐隐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喊,“没死!水草,你娘没死!”
这个声音就像烙印一般烙进她心里……她的命是这个姑娘救回来的。
以至于后来醒了好几天,每次听到珍珠姑娘的声音,她就特别安心温暖。
她必须好好感谢人家,又砰砰磕了几个头。
珍珠连忙弯身把水草娘扶起来,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被人尊重,被人依赖的自豪感。
她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见水草娘还在一个劲道谢,她赶紧转了个话题,“王妃说了,过不了多久,就给水草说门亲事。”
“真的?咳咳……咳咳咳……”水草娘咳个不止,却脸露喜色,“王妃真要给咱家大丫安排亲事么?哎呦,这我就放心了。有王妃做主,那必定是户好人家。”
珍珠笑道,“是啊,所以大婶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才行。”
“哎,哎哎……珍珠姑娘,你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王妃。”水草娘感激涕零。
珍珠回来给明安公主报告说,“水草她娘一直磕头感谢,急死我了。”
朱渔淡淡一笑,“你呀,要学会适应。以后你救的人多了,把你当恩人的也会越来越多。不过,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治病这种事,治好了人家感谢你,要是治不好,没准人家就讹上你了。”
“啊,还要讹上我?”珍珠到底单纯,想象不出那是种什么情景。
朱渔也不想跟她讲太多医患关系,只是甩出一套理论来,“总之医者仁心,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对得起良心就行。至于别的,顺其自然吧。”
“公主,您懂好多哦。”珍珠想不明白,明安公主比自己还小一些,脑子里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医术都是您在宫外学的吗?”
“呃……嗯,是。”朱渔顺口应着。
珍珠这下明白了,“公主回宫前,叫朱鱼,对不?”
朱渔微微一愣,挑眉淡笑,“嗯。你一定以为是吃鱼的那个鱼吧,其实是渔夫的渔,水字旁,记住了吗?”
“哦,所以云大将军叫你小渔儿,其实云大将军也是你在宫外认识的吧?”
朱渔又顺口打哇哇,“当然,我们认识好些年了。对了,云大将军有消息吗?”
珍珠摇摇头,“没有。也许云大将军一个人回岩国了?”
朱渔好生失望。其实她猜到了,否则以珍珠的习惯,但凡有点消息,一进门就说了,根本不用等她来问。
她焦灼地踱着步,喃喃的,“他要是回岩国,就是死路一条啊。都怪我,让他查什么木丧。他一定是担心我去岩国回不来,所以自己去了。”
本来愉悦的心情,就此笼罩上一层阴影。
坐卧不安,难以平静。
卓云天不会真的去了岩国吧?
她在王府里又是发财又是谈恋爱,而卓队却在外面冒着被追杀的危险帮她找人……她咬咬牙,决定找王爷大人想想办法。
好好跟他说,他总不至于发太大火吧?
朱渔以为晚上王爷会来星月殿,又有好几天没见着人了。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孩子们一个两个三个全睡着了,王爷大人还是没来。
她打算亲自出去看看。先去正殿找找,实在不行,去地底下瞄几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珍珠想跟着去,被朱渔一口拒绝了。她万一要去地牢,怎么能带人一起去?
朱渔独自出了星月殿。
月光淡白迷离,浅浅一层忧色。
她心头越来越不安,打着腹稿要怎么跟王爷说。
王爷大人,麻烦您派人去通往岩国的方向截住云大将军吧。
不行不行,人家有什么义务派人去帮情敌?
王爷,卓云天是我以前喜欢的人,现在我喜欢的是王爷大人您啊。
不行不行,这么说肯定要惹得人家炸毛。
啊啊啊啊,她顿住脚步,几乎都没了勇气去找王爷。可是除了依靠王爷,她还能依靠谁?
月光洒在湖面。岸边,一排排刚换过的大红灯笼全部亮起,倒映在水里。
朱渔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几步。求现任救前任,还是前世今生的那种。这种事,她开不了口。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竟然看见了一身紫袍的王爷。
她几乎高兴得要喊出声,还好及时刹了车。
猛的,朱渔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手足变得麻木,冰凉,寒气从心里一直往外冒。
怎么都想不到!
连城!赵雨萱!你们好样的!
不是没想到,是早就想到过,但真正亲眼看见他俩忘我痴缠,亲得难分难舍,还是重重被打击到了。
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住。
她用手撑着一棵树,再次抬起头时,看见他们仍在亲吻。
真有劲啊!
真用力啊!
有那么投入吗?
有那么开心吗?
朱渔仿佛闻到了连城熟悉的气息,狠狠抹一把鼻子,又擦一下嘴,想要把所有关于他亲吻自己的记忆全部清除。
可是怎么清除得掉?
和这个一样缠绵!一样痴迷!一样狂放!
朱渔几乎要冲上去,把这对狗男女推进湖里喂鱼。
腿有千斤重,竟迈不开,动不了。
心伤透了……头几天才让她当了管家婆,才带她看日出,才表现得那么柔情蜜意。转眼,怎么可以这样?
心头充满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