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朱渔成功逃脱了去南江面见大将军的安排。
听着魏佐一声“驾”,得得得马蹄声起,她肚子奇迹般不疼了。
却失落,失落到了极致。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怕什么?
你以为王爷会正眼看你吗?就算是看,也是上司对下属的看,是上位者对有贡献下属的赞许。
你以为你会瞧得见王爷温存的一面?他喊着“明安明安”时那种缠绵的样子,他亲吻明安时的陶醉与霸道,你以为你能看得见?
她跌坐在椅上,满眼的泪。
明红玉在厨房烧了水,温了暖胃的药茶,从外端进来,惊讶的,“呀,你哭了?疼得很厉害么?”
朱渔摇摇头,“你别忙了,我好了,真的,我好了。”她抹一把泪,“我就是想爹娘了。”
明红玉将茶递过去,“喝点,暖胃。你呀,还像个孩子呢。这么好的机会,你错过了,下次想见大将军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渔也怅然,“是啊,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一时,有些后悔。怕什么呢?只是见见王爷而已……她忽然将茶塞进明红玉手里,“帮我找匹马,我追他们去。”
“现在?你肚子不疼了?”
“嗯,不疼了!你说得对,大将军不是随便啥时想见就能见的。”
明红玉赶紧牵马去。
朱渔找了一圈衣服,最后仍旧换上她自己的迷彩服。想想不对,又换了营里发的医官服。
一切妥当后,她喊,“么么……”
么么蹦起来,我在我在我在!
“路有点远,你能行吗?”
能行吗?我可是小豹子!么么点点头,转着圈。
“要不,你就在家跟着红玉姐姐等我回来?”
我不要!我要跟小姐姐去旅行!哦也!我要去旅行!跟小姐姐过一人一豹世界!
明红玉担心,“你一个人也不带几个兵去,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嗷呜……你说什么?难道我不比你们的兵强?有我在,路上能出什么事?
明红玉道,“等等,我叫小六哥陪你去。”
不一会儿,郭小六来了,一身戎装,神采奕奕。那张本就诚实的脸,看起来更加年轻精致。朱渔不由得想,如果不是一来先遇到王爷,其实跟小六哥过一辈子也很踏实。不可能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他不会委屈你,不会让你饿着。有一丁点好东西,他自己舍不
得吃舍不得用,全都给你留着。
这样的男子难道不好?
两人一豹出发了,边走边玩,一路玩到南江。
城门盘查得很严,朱渔亮了自己的腰牌。
守门士兵检查完,指着么么,“它是你养的?”
这问题……朱渔这回机灵了,“不,它是我们荆城军三营军士共同养的,也算是我们三营的一员。”
么么很满意,转圈,美滋滋。我是三营的一员哟,啦啦啦……等回去找魏佐给做个腰牌,嘿嘿……
两人一豹顺利进城。
刚走两步,朱渔就听见后面有人接受盘查时回答,“我们是京都来的医官,马车里全是从京都带来的药材。”
士兵很快就放行了,马车从朱渔身边缓缓经过。
那一瞬,帘幔轻掀,珍珠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马车窗前……就在朱渔眼前掠过,那么近,近得她的心都跳漏好几拍。
她脱口而出,“珍珠!”
幸好一个在马车里,一个在马车外,加上人声嘈杂,否则珍珠肯定听到。
郭小六却诧异,“你叫那人珍珠?你认识?”
说起这个人,郭小六是真认识。但他没打算跟人家攀交情。
人家是王府的人,要谈交情也是跟他小侄女儿水草谈。他只不过是水草的小叔,何必往上凑?
不等朱渔回话,他自动脑补了,“可能那时你虽然傻了,但还能有记忆是不?那个珍珠来过几回的,见过咱们。”马车突然在前方停下,珍珠从马车上下来,疑惑地看了好久,才跑近,“小叔,小婶婶,真的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天,怎么会这么巧?总以为天下之大,大得
出奇,谁知转个弯就能遇上熟人。”
人生一大喜事,他乡遇故知。
郭小六为自己那点小家子气羞愧不已,瞧瞧人家姑娘多大气,“珍珠,你怎么也在这?”
“我?我来送药啊。朝廷让我送药来,这边缺医官,我就留下帮忙了。你呢?你们呢?来这做什么?”她打量着他们的衣服,“天,你们!你们是荆城军?”
荆城军的服饰带了些荆北的特色,跟普通戎装有一点区别。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荆北,根本发现不了。
珍珠好惊讶,“小婶婶不是……怎么……”她想说,小婶婶不是傻子么,怎么还穿上军服了?是不是偷着穿混进来玩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开不得玩笑。
朱渔只是笑,笑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昔日密友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只能傻站着,只能傻笑着,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敢说。
心好疼,疼得缩成一团,无法呼吸。
面对珍珠尚且如此,如果真面对王爷,岂非要出更大的丑?
朱渔不敢想下去,手脚瞬间冰凉。
那么颓,那么伤心,眼神黯淡下去。
她在这一瞬间决定,不见王爷了。
王爷想见的,是明安公主,不是她。
王爷想爱的,是明安公主,不是她。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