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于是将孔府的财产拱手送过来,孔璋的这个表态倒不是吃里扒外,而是真正为曲阜孔家考虑,奈何孔府上下不这么觉得,得知这消息之后,破口大骂已经算是温和,要打要杀的都是不少,可孔璋手里控制的丁壮是曲阜这边最精悍的一批,非但没有吃亏,反倒出了几口恶气,又给自己拿下了四处位于要冲的田庄产业。
相比于赵家军在山东和北直隶的波澜壮阔,在南直隶江北行动的第三旅就没太多可说的,当赵家军拿下凤阳府的大多数田地,并开始招募河南、湖广的流民,开始屯垦之后,整个南直隶的豪强们都没有了抵抗之力,活着没有抵抗的心思。
经商的都知道徐州赵进重商,现如今的南直隶是天下宝地,海州港和清江浦加起来之后,足以汇集运转整个天下和外洋的财货,想要做生意的不趁机掺一脚,难道还傻乎乎的忠心于大明朝廷,这朝廷难道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吗?而庐州府左近那些经营田庄的大豪们,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乖乖顺从。
不说自家那些私兵壮勇不是徐州军的对手,耿家那位大爷已经传话过来,就算不打,徐州也可以把米价压低到极点,让大家先倾家荡产,然后再花钱收拾,对这个威胁没有人敢不信,因为徐州的确操控着粮价,不说清江浦大市的作用,单说徐州这么多屯垦田庄,真要撕破脸商战,瞬时就可以拿出巨量的物资压垮市场,更不要说徐州还控制着棉布、食盐和铁器等大宗物资的价格,这些东西一掐,大家也要崩溃了。
没了地方豪强士绅的支持,残存的官军更没有什么抵抗的心思,武将们为了自己脱身,或者为了徐州能给些好条件,直接把手下的兵丁卖掉,这些本就不能作战的官军士卒被迁往南直隶的淮安府和扬州府的东部,那边需要人屯田,需要人修河。
让“忠心之士”郁闷的是,最该忠心耿耿的秀才、举人和在乡进士们也都安分的很,没什么人去为国尽忠,没什么人去组织义军,真正能闹的都是些穷酸,他们闹的方式无非是去官府门前哭,更进一步的是去云山行和赵家军驻地去骂,前者没人去管,后者一顿鞭子发配劳役,很快就都安静了,凡是有些家产的人物谁还敢去闹,有心思的机会多多,可以进一步发家致富,没心思的守住这份产业也能太平度日,赵家军不会巧取豪夺,就算穷苦人家,肯劳作干事的,识字的人总归好找到差事,现在南直隶江北工商大兴,记账文书之类的稀缺,工钱都不低。
即便是“检地普查”的消息传到南直隶江北,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真正要为这件事担心的大豪们都知道赵家军的厉害,谁也不敢妄动,而且这边和山东还不同,这里一直相对太平,科举出身的人家又多,分分合合,代代轮替,很难聚起太大的田地来,再说了,真正明里暗里和赵家军对抗战斗的那几家,早已经家破人亡了。
第三旅的进度不断的传过来,让赵家军只是按照正常的进度向回行进,沿途还在不断的调整各旅的驻防,第二旅今后的驻地会在兖州府几处要冲,不过这同样需要调整搬迁的时间。
赵家军这次北伐,在北进的过程中和从前几次区别不大,大军前行,看热闹和送犒劳的人都有,但大家都是保持距离,谨慎小心,因为这赵家军是反贼,这么去是要造反,牵连进去,可是个杀头灭族的下场,而现在不同,这时候已经有了些改朝换代的气象,大家没了顾忌,这看新鲜凑热闹的习性又是发作起来,赵家军行军途中,附近一有市镇之类的,必定路旁人山人海的围观,开始还在小心,这些军爷可不好惹,后来发现赵家军规矩森严,大家都敢凑近看了。
好在赵家军的这次也有展示实力的意思,只要围观的百姓别太不知道规矩靠近,那就由得他们看去。
百姓们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觉得这徐州兵马走得整齐,一身好铁,还有人念叨这铁甲要是打犁头该多好,孩子们看着高兴,这边看了,回去玩耍玩闹的时候照样模仿,年轻人看了羡慕,这年头大家都有个共识,那就是良家子弟不去当兵,平时家里这么说,出去一看大明官军那猥琐凶残的模样,就觉得这当兵学武的确不是什么光彩事,可看到赵家军威武雄壮的气势,看到那森严如山的队列,让大家禁不住觉得,这当兵也是件很体面的事。
在济宁州左近的地方,看热闹的人更多,济宁州这边都已经是赵进的忠心部众,赵家军大胜凯旋归来,他们自然跟着欢欣鼓舞,不说别的,自家现在富贵和温饱能够保住,甚至可以更进一步,这就足够高兴了。
这么多人围观,内卫和巡丁都忙碌的焦头烂额,生怕在这其中有什么危险,但赵家军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以京师的反应速度,很难及时做什么,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后是雷财亲自出面相劝,让赵进下达命令,在回师路上,大军队列两侧有轻骑遮蔽,让围观人群和队伍保持一定的距离。
有这个距离,再加上护卫们的簇拥,即便是神箭手也没奈何赵进和一干军将,这才让大家松了口气,虽然有了驱赶遮挡,可士绅百姓们围观的兴趣依旧不减,只是大家要去争抢高处了,高处看得清楚些,而且居高临下,看起来气势更足。
看热闹的人里,男女老少都有,经常有大户人家的女眷在适合观看的地方搭个棚子张望,这也是他们知道赵家军的军纪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