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怎么会?”齐望脸又是一红,“没错,那些徐州贼子是穷凶极恶,但是我还真不怕他们,大不了……大不了也就是送了一条命而已,可是……可是你想啊,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是小事,要是耽误了朝廷指派下来的任务可怎么办?”
“要沉住气啊,小子,你能想到的问题朝廷能够不知道?”刘松平还是微微笑着,“你放心吧,上面已经想到了。我们不是从京城直接下凤阳的,而是沿着别的路线绕过去,南下不用经过赵进的控制区,等到了南直隶再往北,小心进入凤阳地界儿。一路上我们会拿着碟文上路,沿途的官府都会照应我们的。”
听到叔叔如此说,齐望总算稍稍放下了点儿心来。
“可……可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也太少了一点吧?”
“人少了才好呢!”刘松平笑着喝下了一杯酒,“你想啊,要是人多了,一路上我们多大的声势,在赵进的地界上能不惊动人吗?如果惊动了赵进的人,我们想要好好把魏公公送进凤阳都难喽……”
原来,说穿了是怕惊动赵进啊……随着恍然大悟之后升起来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怒气。
朝廷……朝廷居然把赵进这贼怕到如此地步了!
大明要发配一位太监,还要顾及到赵进这贼,煌煌二百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
一种耻辱感,让他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好不容易才把杯中的酒拿起来喝完。
这样一种耻辱,到底是谁带来的?
对这个年轻人来说,答案是十分明确的。
“魏忠贤……魏忠贤……都怪这个欺君罔上、败坏国事的奸宦,大明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酒流入腹中,窜升起的那股火气,让他难以自抑重重拍了一下盘子,溅得酒液四处乱飞,“若不是因为他,赵进那贼怎么会嚣张到这种地步?又怎么会给天下带来这么大的祸乱?乱国家者,就是这些阉人!”
总算他还留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像当年锤杀大太监王振的樊忠樊将军一样喊出“愿为天下除此贼!”
然而即使如此,这种话也惊得刘松平悚然一惊了。
“望哥儿,慎言!”他放下自己的酒杯,压住了齐望的手,“你……你别说出这种话来啊,幸亏是在我这里说,要是在外面说出去,你……你还想不想混了?”
没错,身为锦衣卫系统里面的小人物,是不敢轻易嘲骂太监的,要知道东厂的提督就是太监,而东厂其实就是从锦衣卫这里抽调人手的,很多时候甚至就像是锦衣卫的上级部门,像之前那魏忠贤,手握东厂,背靠天子亲眷的时候,更加不是凶焰滔天?
要是这种怒骂阉宦的话传出去了,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他在锦衣卫里面的前途恐怕也就完蛋了。
“叔,我知道……我都知道……就是心里这股气啊……太难受了!”齐望惨然摇了摇头。“大明朝廷恩养了我们祖宗那么多年,看到现在的情状,我……我怎么能够忍心啊!”
这其中的凄惨和忿恨,恐怕也只有和他同样身世和遭遇的刘松平才能够理解了。
“哎,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是喝喝酒,非要说这种丧气的事。”沉默了许久之后,刘松平又叹了口气,“我们都是一样的,谁不希望大明天下平平安安呢?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