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信了密宗,沉溺酒色,没了进去的斗志,俺答部和大明渐渐有了和平,至于倭寇,一个个名将出现,彻底将倭寇赶出了沿海,大明就这么维持了下来,而且还维持的不错。
至于党争,什么时候朝廷不争?即便赵进对大明政局不了解,可听王兆靖说过太多次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赵进知道大明要灭亡,还知道亡国之君是崇祯,也知道李自成的闯军和满清八旗,但眼下这是万历皇帝,他自然有把握说天下不会乱,但赵进自己也有些无奈,前后大概了解,中间的过程有多少年,发生了什么,则是没有丝毫认识。
赵进拿来反驳的好多事例和理由,还都是王兆靖曾经讲过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对俺答和之类的事例这么了解。
听着他说,王兆靖也是道:“做什么准备啊,在徐州地面上,你想过好日子,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得有自己的力量,咱们那酒坊日进斗金,没有几百人马你怎么护得住,过来抢的,暗地使坏的,可不是一拨了,再说,我是卫所世官,不弄武事又去干什么?”
王兆靖的话赵进当然不会承认,预计到天下将乱,所以积蓄人马做准备,单这个理由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虽说是自己兄弟,可这样的事情上,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赵兄..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小弟要专心科举功名,是叛出赵字营,是对不起大伙?”王兆靖顿了顿问道,神情很是忐忑的而看着赵进。
赵进一愣,转头看了眼王兆靖,失笑说道:“你这样的家世,你这样的读书种子,不去读书科举,在功名仕途上发扬光大,那才是真正的古怪,咱们自家兄弟,那有什么叛出和对不起,你多想了!”
“大哥!”王兆靖喝了一声,声音有些大,在这夜里刺耳的很,在附近放哨的家丁立刻看了过来。
王兆靖严厉的摆摆手,那家丁马上转头,家丁们平时看到的王兆靖都是温文尔雅的温和样子,灯火映照下的厉色让人很是震惊。
“大哥,大昇那么沉稳的人几次都那么说小弟,大家在何家庄被僧兵和马贼围攻,小弟却在城内安然太平,这不是叛出是什么?”王兆靖有些激动,言谈间已经失了分寸。
赵进脸上也没了笑容,转身看了王兆靖一会,沉声说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并肩面对敌人,咱们当然是兄弟,是朋友,不过,路是自己选的,自己走的,你真的想多了。”
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王兆靖自觉地对赵进已经很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赵进和大伙似乎隔着一层,这隔着一层并不是说在并肩杀敌的时候会不管同伴逃跑,也不是大家一起做非法亡命的勾当被官差捉拿后会出卖朋友,王兆靖知道赵进在一切时候都值得信任,但就是感觉隔着一层。
就在此刻,王兆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真实的赵进,但这番话赵进说的诚恳,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我..”王兆靖连说了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他突然看到赵进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刚要发问,王兆靖也觉得背后有人。
“..读书人心眼多,你就是为自己打算,难道我还说错了!”身后声音传来。
“大昇!”赵进抬高声音说了句,他手已经从刀柄上挪开。
王兆靖脸上先是涌上怒色,随即泄气下来,变得尴尬,最后则是换上了苦笑,回头看看没有反驳。
“你在城内就安生了吗?今天马也死了,脸也破了..”平日沉默寡言的陈昇难得话这么说,不过看到赵进严厉的表情,他也不出声了,就是自顾自的走到赵进的另一边坐下,尽管卸下牲口的大车用木桩顶着四角,可陈昇一坐下还是颤了颤。
坐下之后,陈昇倒是没有继续针对王兆靖,只是看着远处城头的灯火说道:“我醒来之后还以为睡过头了。”
刚才话说到这个份上,赵进的话其实已经很让人尴尬,陈昇那话更是不客气,按照以往王兆靖的性格,恐怕早就离开,不过他也坐在一边没动,就这么沉默了会才说道:“这该死的世道,最靠得住的还是手里兵刃。”
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还是自言自语,但赵进和陈昇都没接话,三人就沉默的并排坐在那里,看着城门楼上的灯火。
赵进是被刺鼻的烟火味和嘈杂的人声惊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大车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毡。
睁开眼又急忙闭上,阳光刺眼,天应该早就亮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乍一闻有些香,好像是烤肉焦了,随即赵进就反应过来,只觉得腹中翻腾,想要呕吐。
坐起时果然看到了预料之中的景象,营地和徐州城之间的空地上全是忙碌的官差和百姓,尸体被搬运到一起,到了足够多之后,就堆上柴草焚烧。
徐州五六月天气已经很热,这尸体一天一夜已经容易腐烂,再不焚烧很容易引发大疫,到时候徐州百姓还要遭殃,城内城外都知道这个道理,动员民壮团练什么的也很简单,大家都是积极。
昨天倒在地上的流民,大多受伤的都挺不过这一夜,虚弱没力气的即便没受什么伤,可支撑他们从山东到徐州的虚妄信念破灭,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继续,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在那里。
其他各处跟随而来的团练不少早就醒了,城内青壮大出,自然没有劳动援军恩人的道理,他们也是清闲,早就等在赵字营边上,看着赵进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