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妈妈竟然在漆黑的雨夜中吃粪,还一边吃一边吐。
丁香惊呆了,一下子甚至停下了呕吐的动作。她身上穿着蓑衣,扶着蓝妈妈,万幸没有桂妈妈那般狼狈。
这时,丫头们点了数个灯笼,忍着惧意走近桂妈妈。
密密的雨帘中,什么都看得不大清楚。可是丁香仍然看到了桂妈妈脸上的神色。
只见她仍穿着白日里的衣衫,整张脸乌黑中泛着青,眼珠子黑愣愣的,透出极度的惊恐。即便在所有丫头面前,她仍旧一下又一下地将那散发出臭味的粪放进嘴里,接着便是一阵呕吐。
蓝妈妈拉着丁香,走近桂妈妈,喝道,“已经全吐出来了。”
这时桂妈妈才仿佛烂泥一般,瘫在雨水中,脸上表情却轻松下来。
即便下雨了,味道传得不远,蓝妈妈与丁香仍觉得桂妈妈身旁味道难闻,因此便都越过桂妈妈,走到亮着灯的房中。
那些丫鬟见蓝妈妈如此镇定,恐惧心又去了一半,都开始回过神来招呼蓝妈妈与丁香了。
蓝妈妈坐在屋中,看向屋外,说道,“快去将桂妈妈扶进屋中,备下热水及干的衣物。”
几个丫鬟仿佛有了主心骨,均应了便急急地去办了。
这时丁香站在蓝妈妈身后,探出头去看丫鬟们将桂妈妈弄进屋中。
哪知桂妈妈甫进屋。一阵臭味又再度传来,丁香胃部一阵干呕,忙又冲到门外吐起来。
等再次吐完了。她一边接过旁边丫鬟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嘴。擦干净了,才想起华恬是要看桂妈妈倒霉的,如今她与蓝妈妈过来,不啻于救了桂妈妈,这不是违背初衷了么?
想到这里,她忙又回到屋中。见丫鬟们与桂妈妈俱不在,想来是去沐浴了。便凑近蓝妈妈耳边,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蓝妈妈听了,摇摇头,道。“不碍事的,一次哪里够。”
丁香听得不明白,还想再问,这时外头传来了绿珠的声音,她便将到嘴的疑问吞了回去。
“这是怎么啦?我们在园中,都听到这里的尖叫。”绿珠亦穿了一身蓑衣,戴着斗笠,踩着木屐到了门前,她身旁跟着一个颇有粗壮的丫鬟。丫鬟此刻正接过绿珠身上的蓑衣、箬笠。
丁香见了。眸光一转,便从屋中找了一双绣鞋,笑眯眯地拿到门槛前。放于绿珠跟前,口中道,“我亦不知,与绿珠姐姐一般,亦是听到了声音才过来的。”
“怎么要你来服侍我?倒让我过了一把小姐瘾……”绿珠笑嘻嘻的,进屋中闻到臭味亦不曾皱过眉头。
自从沈金玉被送进云泥庵。府中由华楚雅管事,她作为华楚雅身边资历最老的大丫鬟。行事便越发大方明朗起来。此时竟一反过去的小心翼翼,与丁香开起玩笑来。
这话说得猖狂,丁香笑了一笑,并不曾回答。
这时一旁的蓝妈妈听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绿珠这才发现自己说话说过了,忙收敛了脸上神色,上前与蓝妈妈见礼。
不过她心中毕竟底气十足,即便是见礼,也带着一份隐隐的倨傲,若不是蓝妈妈在江湖中见惯了各类面孔,倒被她骗了去。
“凭你也敢与我家小姐并列么?行事如此猖狂,是大小姐纵的你?”蓝妈妈冷冷地说道。
“蓝妈妈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与丁香玩笑几句话罢,怎地就当真了呢。”绿珠想着华楚雅能保自己,也就没有退让的打算。
“啪——”蓝妈妈抬手就一巴掌甩了过去,口中骂道,“小娼妇养的也说不出这话来,大小姐要在府中管家,偏是你们这些丫头片子累了她,拿着伐子作大,败坏了大小姐名声。”
绿珠骤然被打,几乎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向蓝妈妈,可是却不能再分说什么。
她的正经主子是华楚雅,蓝妈妈拿她正经主子出来压她,她还怎么敢分辩?
先前夫人在时,便打算将原本的大丫鬟打发出去配人了,如今夫人离开华府,被逼住进云泥庵,她们这些大丫鬟仿佛都找到了出路,打定了主意不离去的。
既然不愿意离开,便只能做一个对主子有用、不会拖后腿的人。绿珠知道,此刻即便自己吃了暗亏,也要忍下来,只有留下来,将来才有找回场子的机会。
所以,她咬了咬牙,对着蓝妈妈行了礼,口中道,“是奴婢猖狂了,还请蓝妈妈莫见怪,也莫向六小姐说起此事。”
蓝妈妈本身就不耐烦理会这些,这次只是绿珠过于托大了才出手,如今见绿珠服软,便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绿珠心中恼怒,面上不显,奉承了蓝妈妈几句,便拉着丁香到一旁说话。
等屋中丫鬟终于出来招待,绿珠便招了人过来,假意让蓝妈妈审问。
蓝妈妈摇摇头,“大小姐管家,你既是大小姐遣来的,自是你来问。”
见蓝妈妈如此上道,绿珠心中得意,于是坐在一旁拿捏着腔子盘问起来。
原来,日间桂妈妈一直忙于各个园中,很晚才冒着雨回到前院准备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忙了一日,未曾喝水,看到桌上有热水,虽不是茶,但桂妈妈也不介意,当即端起来喝了。
几个丫鬟倒也没注意旁的,等她们发现的时候,桂妈妈已经脸色发青,嘴角流血了,看着异常恐怖。
胆子小的丫鬟,当即便尖声惊叫起来。
桂妈妈踉踉跄跄,扶着桌子走出来,厉声吩咐丫鬟去盛一桶粪便过来。丫鬟们反应慢,桂妈妈逮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