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大家都不大相信安宁县主华六娘会发卖祭田,可石夫人说得言之凿凿,众人免不了想去瞧一瞧热闹。
祭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动摇不得。如果华六娘当真做了此事,岂不是要遭受天下人唾弃?
钟离一族本家离京城不远,不多时便来到了京城。
因此事事大,若不彻底澄清,华恬要背数十年的黑锅,所以老镇国公夫人提议,此事交予京兆尹查实。
她这些话一传出来,便震惊了许多人。
竟要查实,难不成当中真有什么隐情?
果然,老镇国公夫人又传出,祭田的确曾被发卖过,所以一定要好生好清楚。不让好人蒙冤,落下个坏名头,也不让坏人得逞。
此言一出,众多人心思更加翻滚。
当然也有人暗地里嘲讽,说石夫人已然伏诛,镇国公府再说什么,也是死无对证了。
言下之意,竟认为这些皆是老镇国公夫人并华恬的阴谋。
好在士人们多数是支持华恬的,这些声音并不曾冒出来。
很快京兆尹并钟离一族的族老们便拿到了所有的田契,也将涉案的众人都请到了钟离家的大堂里。
因此事对外公开,所以邀请了许多德高望重之辈,又开放了外门,让许多平民也能旁听。
田契共三份,清楚表明了祭田当真曾经被卖出去过。
华恬带了兜帽,坐在老镇国公夫人下手,却是并不说话。
但跟着族老而来的老太太们,看向她这边的脸色,却不大好。
毕竟钟离一族的族长之位,其实一直颇有争端,只是镇国公府势大,才得了族长之位。
京兆尹将田契交予钟离一族的一位族老,由他来发话。
那族老看了看手中三份不同时期的田契,轻咳了一声,用老迈的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祭田果真被卖过,三年前便被卖了出去,半月前才赎买回来。”
他说到这里,看向华恬,“既是三年前的事,便与安宁县主无关了。”
这族老的年龄大了,但并非老糊涂,此事明白与华恬无关,所以他也就顺口说清楚,将华恬摘出去。老镇国公识得华家威势,他同样识得。
镇国公府还说有个爵位顶着,日子无论怎么都过得下去。可他们这一族的族人,以后定然多数是走科举之路的。既然走科举之路,少不得要借华家的势。既然如此,何不卖华恬一个人情?
华恬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个身,说道,“谢族老帮六娘洗脱卖了祭田这名头。”
那族老点点头,将目光看向老镇国公夫人,“祭田的田契由镇国公夫人掌管,还请说明,这祭田是如何被卖出去的。”
老镇国公夫人见华恬被摘出去了,心中松了口气,如今被问,便将之前对华恬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那族老听见,又问了当初涉事那族老,证明了老镇国公夫人所说属实,他的确曾上京拿取过田契。
“不过那田契,在知道无用之后,我便还回去了。”涉事族老说道。
这时老镇国公夫人问道,“敢问族兄,当初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们祭田周围的田地要发卖?”
此言一出,周围众多议论声响起来。
“你是说——”涉事族老看向老镇国公夫人,眉头皱起来。
老镇国公夫人点点头,站了起来,命人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请了进来,说道,
“那祭田被此人买去,六娘管家之后发现田契是假的,我们便首先联系他要赎回祭田。可他起先并不愿意,说是将祭田卖与他那人说过,此祭田价值连城。”
那人点点头,说道,“正是,安宁县主的人第一次来买祭田时,出的价格是我当初买过来的两倍。因有人吩咐过,要死死拿住祭田,我便不卖。可第二次,安宁县主又将价格提升,并赠予我一幅双城先生的名画,我感念她买祭田之心,便同意了。”
大堂内外顿时喧闹起来,都在咋舌,安宁县主竟然舍得将双城先生的名画相送。
一时之间,落在华恬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
华恬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轻声说道,
“祭田乃是钟离家的根基,断不能丢失。六娘想着,作为钟离家之人,必定是以家族为先。而六娘手中,正好有双城先生的画,便拿来一试。幸好这位周先生高义,愿意将祭田卖回给我们,让我们不至于丢了大脸面。”
她这话一出,又得到老镇国公并钟离家族的许多族老连声赞扬。
在大堂里的权贵们,对华恬也不由得诸多赞叹。
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高声说道,“先前石氏诬蔑安宁县主卖掉祭田,现实却相反。安宁县主竟将价值连城的画送出,就为了将祭田买回来。”
周围赞扬声又起,都用颇有些钦佩的目光看向华恬。
在许多男人心目中,这样为家族着想的人,才是持家的好人选。
面对这些赞扬的目光,华恬再度站了起来,声音异常认真,“石夫人已去,还请诸位莫要提及,当是一种尊重罢。”
“安宁县主太过善良了——”有人带着赞赏之意叹道。
这时有族老看向那个买了祭田之人,问道,“你可还记得,谁将祭田卖与你?”
“一个某并不认识的管事拿来卖与我的。”那人说道。
这倒是不好追查了,族老一时也找不到好法子。
周八在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