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叶皊慌不择路地在街道上跑着,直跑得肺部涨得快要炸裂开,才停下蹲在路边咳嗽喘息。
街道两边霓虹闪烁,马路上车水马龙,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说话声,城市热闹璀璨,却与她毫无关系。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无论是在海城还是燕城,都没有属于她的家。
脚底传来阵阵钻心的痛,她一屁股坐在绿化带的石阶上。
明明伤口早已经好了,却还是会在某些时候感觉到疼痛。她知道那是因为身体记住了那彻骨的疼痛。伤口可以愈合,可是,身体的记忆却无法磨灭。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闭着眼睛忍受着那蚀骨的疼,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那天深夜,4岁的她在房间听见激烈的争吵声,她很害怕,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过了很久,听见砰的一声摔门声,然后就安静下来了,她从被窝里爬出来,下床走了出去。外面没有人,她又走到父母的房间,也没有人。
“爸爸,妈妈!”她喊了喊,没有人应她。她觉得口渴,走到厨房喝水,突然,一声雷响响彻夜空,屋里啪的一声陷入了一片黑暗。窗外电闪雷鸣,她吓得把玻璃杯摔在了地上,害怕地大声哭喊,可是,没有人来。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回到房间关紧门,她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无声地流着泪。
直到第二天早上,父母回家看到满地的血迹,冲进房间发现她浑身滚烫地昏迷在床上,脚底下扎满了玻璃碎片,被子和床单上全是血。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很害怕雷雨天,也无法在黑暗的房间里睡觉。
等到疼痛缓解过去,她的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她抬起头来,注意到路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等身上的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慢慢站起身来。
“叶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许戈然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此时的叶皊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苍白的脸上泪痕交纵,青紫的嘴唇有点肿,下唇好像还咬破了,裙子有点皱巴巴地,整个人狼狈到不行。
“你……”
“能陪我喝酒吗?”叶皊突然开口打断她。
盯着她素净寡淡的脸,许戈然叹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拉着她的手说:“走吧。”
叶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感觉很温暖,就像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一样,暖暖的让人觉得安心。
许戈然把她带到一间酒吧,门口硕大的霓虹灯显示着魅色两个字。
她们坐在吧台,许戈然点了一打龙舌兰。
叶皊拿起一杯,仰头饮尽。
辛辣的酒精滑过喉咙,直入食道,火辣辣的疼,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慢点!”许戈然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你这样是因为宋彦霖?”
等咳完了,她转头看向许戈然,问道:“你知道他和童薇薇订婚的事情?”
所以她上午才和她说的那句话,别对男人太上心。那是在提醒她。
“听我妈说过,”许戈然有些心虚,“你见过童薇薇了?”
“嗯。”叶皊把餐馆里的事情告诉她。
“抱歉,如果我早点说出来,情况也许就不会这么糟糕。”
叶皊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和你无关。”
说完又喝了杯酒,许戈然无语,点了根香烟,静坐在旁陪着她喝。
酒吧二楼的走廊里,顾子深玩味地瞥了一眼简祁,指着吧台上的许戈然笑道:“简少,那不是你可爱的未婚妻吗?”
简祁咬牙,那该死的丫头又给他跑出来喝酒,还学人抽烟!回头看他怎么收拾她!
“她旁边那是谁呀,长得挺漂亮的!”顾子深接着开口,边看边啧啧称赞,“瞧那喝酒的架势,豪气中带点悲壮,你别说,还真挺招人心疼的!”
另外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蒋蕴眉梢微挑。
又是她!
“蒋先生,是叶小姐!”徐立站在他身旁,意外地开口。
蒋蕴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简祁和顾子深一脸的好奇,两人对视一眼,简祁笑着问道:“蒋少,你认识?”
“见过一面。”
蒋蕴漫不经心地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就这样?”简祁不信,听徐立的语气可不像这么简单,就徐立那一闷棍打不出来个屁的性子,突然来这么一句,怎么看都有点奸情满满的感觉呀。
“下去问你未婚妻不就知道了。”顾子深插了一句,一脸的戏谑调笑。
简祁神色自若地笑笑,心里却在咬牙切齿,许戈然这死丫头已经躲了他一个多月了,今天好不容易碰上,肯定不能让她跑了。
正想着,他突然脸色一沉,快步往楼下跑去。
另外三人一愣,往吧台方向看去,几个混混正围在叶皊她们。
几杯下肚,叶皊已经有些晕了,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戈然说着话。
“呦,美女,一起喝一杯吧?”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七八个小混混,为首一个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上前说道。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许戈然手里夹着烟,不耐烦地朝他们喊道。
“操,这小妞够味,我喜欢。”他脸上闪着淫笑,放肆地说着,上前一步就要去搂许戈然的腰。
“滚!”叶皊一把格开他的手,冰冷的眸子怒火直冒。
“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