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是要走的,走之前总要道个别。
陈崇回到竹屋,跟静真师太解释几句,进去见了齐悦然。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齐悦然可以坐起来一点。狗牙也拆了一些缠绕在胳膊上的布条,胳膊上原本狰狞狂放的下山虎纹身被红肿未消的伤口破坏了意味,多了些臃肿。不过看在陈崇眼里,总归不像好人。
“我有急事先回固安,人手留在竹林里照看着,你别担心。”陈崇满含歉意。她是为他们受的伤,他本该守着她的。
“我师父在这里,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快去吧。”
陈崇眼角余光扫向身后狗牙的方向,稍稍压低声音:“这个人你别担心,狼迹荒原的人虽然无法无天,但也仅限于他们自己内部,对于我西宋朝廷还是忌惮的,他不敢对你不敬。”
“是吗?”狗牙原本是听戏的,话扯到自己身上不得不开口展示一下存在感。
陈崇不予理会:“霍连杰还没有走,不过他不敢过来。待我安排妥当,派人来接你。”
“等会儿,你说你的话,拿别人都不当人吗?”狗牙坐了起来。
陈崇回头道:“我已经尽量克制,希望你也一样。”
狗牙冷笑:“呦,我还给您委屈受了?”
“狼迹荒原,不服朝廷教化,委派的官员一步踏上荒原,马上死无全尸,导致多年无人敢去为官!你说朝廷还不够委屈吗?”
“呵呵,谁叫您忍着了,你们朝廷连燕国都敢打了,还治理不了一个小小荒原?您倒是大军压境一个试试,说不定各帮派匪贼马上跪地求饶了!”狗牙乐呵呵说着。
陈崇鼻子喷火,大军压境,不是没有过啊!那些贼匪一点原则都没有,军队来了他们投降,痛哭流涕的声言痛改前非,听从朝廷教化。大军一走,马上翻脸,再次将新成立的府衙血洗一空,房子都烧了个干净!找不到罪魁祸首,也没办法杀鸡儆猴。
可是军队不可能一直停驻在这个地方,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驻守。所幸这些贼匪内部乱成一团,没有一家独大跟朝廷对抗的迹象,西宋朝廷便暂时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各自为政。
陈重不想再跟他讲道理,只对齐悦然说道:“你好好休养,过一段时间我就派人接你回去。”
齐悦然暂时倒是没什么想法,说到:“待我恢复了,自己找过去也行。”
“至于霍连杰,我留了人手,还有师太在此,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让董舒尽快调他离开。”
霍连杰看到陈崇离开,并没有什么动作,建阳方面他留了人,可以知道城中情况,所以仍然安心守在这里。他有时也在疑惑,自己在等什么,等她复原,让她回自己一刀?不可能的,他还不想死,他不能走,他想再见她一面。
“世子,兄弟们发现有人靠近师太的竹屋,身法高超,兄弟们不敢轻举妄动。世子爷要不要去看一看?”侍卫来报。
霍连杰人已经飘飞出去:“什么?当然要去!”
狗牙此时在耐心的为他的故乡,狼迹荒原解释。
“……你别听那个人胡说,他是朝廷中人,自然只说自己的道理,其实我们那里是极其有规矩的。”
“什么规矩,弱肉强食?”齐悦然并不是纯粹的好奇。
“差不多吧,但是只要一方服软,胜的一方不可以赶尽杀绝,这点来说就远胜许多人了。你既然在军中跟他们打交道,自然该知道杀俘的事有多常见。”
“确实有,但不多。”
“那是他们杀的隐蔽,不叫外人知道。”狗牙得意笑了笑,“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前一刻还在战场上你死我活,跪地投降就可以保存一命还有吃有喝,搁谁也不愿意啊。哈哈哈……”
齐悦然翻个白眼懒得解释。
“别看我们在外面打打杀杀威风的很,回到家都是把自己婆娘供起来的!端茶倒水不说,饭也要试过不烫嘴才敢喂给婆娘吃,唯恐一个不小心伺候不周还要跪搓衣板,哈哈哈……”
越说越离谱了,齐悦然无话可说。
“你别不信啊,我们那里男多女少,女人金贵的很,不好好供着,就跟别人跑了!你啥时候想嫁人了,考虑一下我们哪儿呗?”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不想嫁人。”
狗牙不放弃,继续游说:“什么事儿说出来听听,我们帮你啊。赶快做完了,趁着年轻好嫁人。我们帮主就不错,跟你年龄也相当,正巧还没有帮主夫人,简直是天生一对啊……”
“闭嘴。”
“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我们帮主真的很不错,比我还略胜一筹,你想一下,是不是很动心,我可以帮你引荐。”
“再不闭嘴,我就拔了你舌头。”
“好凶悍啊,都敢威胁我了!不过我们帮主就喜欢泼辣的,越看越合适了!”
齐悦然突然坐起来,吓了狗牙一跳,以为她真要动手。不想她侧耳倾听,眉毛拧成一团,随即掀开被子下床了。
“唉,你不能下床的不知道吗!”狗牙说着,也趿拉着鞋跟出去。
外面有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堂屋门口,便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人,四十上下的年纪,头发却白了一半,穿一件淡灰长衫,下巴上的短须也是黑白掺杂。双目清明洗练,该是个练家子,静静的站在篱笆小院外的一丛翠竹之下,无端给人淡淡的哀伤之感。
齐悦然脸色数变。
狗牙目光在两人间几个来回,确定一件事,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