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地下海中被一层淡绿色光芒所笼罩,那是来自地下海中无尽的发光动植物的光源,这里没有阳光与明月,但一年到头源源不绝的地下热泉。
地下热泉为地下海中的动物与植物赖以生存的热量能源,而极多动植物又以自身的光源将这处黑暗的世界点亮。
地下海的中央之地有一处辽阔的海岛,岛上建有九座园林建筑物,这九座园林建筑物或许是因为某种情怀,也或许是布下了阵法,严格按照北斗九星状排列。
最中央的一处殿阁之中,一片金碧辉煌,纷华豪奢。
海中水磨白石铺就的地板,外面深山老林中运来的散发檀香味的高大柱子,屋顶之上蟠龙飞凤,墙壁上挂满了水晶容器,容器之中装着海水和从海中打捞上来的照明动植物,它们散发着蔚蓝光芒,将这处天权殿照耀的如梦似幻。
符云平静静地坐在其中一张紫红文理的太师椅上,目光直直看着墙上的一盏水晶灯。
半透明散发绿色光芒的小鱼小虾围绕着一株株同样散发绿色光芒的植物,吐着气泡,懒洋洋地摆动着尾巴。
它们除了在这水晶牢笼中百无聊赖地游动,也做不了其他,宽广温暖的海洋已经离它们远去,这就是它们的余生。
符云平不止一次地感觉自己与这些小鱼小虾极像。
他与它们都是这个美轮美奂的牢笼里的囚徒,同样都可以散发着光和热,但同样的都过着不属于自己,被自己深恶痛绝的生活。
同时他也坚定地认为自己与这些小鱼小虾并不一样。
它们除非是死亡,否则绝对不会从这水晶牢笼中逃脱,可是他不同,他有着光明的未来,有着万丈的前程!
他站起身来,走向前方。
殿堂最上首是一张赤精
·母金打造的宽大龙椅,龙椅的右下边角之处有一处颜色不一样之地,那是当年逃离神殿之时,被反贼以烈阳刀斩掉的部分,后来被他们修好。
符云平站在这里,就如同看到了当年那个雄姿英发,野心勃勃的男人。
也是他的缘故,龙椅右下的边角之处才没有被修复原样,他说“这能够提醒我不忘记当年随父皇狼狈出逃时的屈辱!”
然而时光流逝,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如今已经不在人世。
当年在仙墟中的那场惨烈战斗,他们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团团包围,是他带着他们一路杀出,遭遇不下十面埋伏,来到了此地。
可他也因为受伤过重,伤及根本,几十年后,留下一对血脉,魂归九幽。
他想起当主上托付那两个孩子与他的时候,就如刘备托孤诸葛孔明,“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符云平从未有过自取的念头,他只想将少主养教长大,从这一隅之地,重新杀回祖先热土,将该拿回的拿回来,将该杀的人处死。
冷剑也不负其厚望,渐渐长大成才,除了年少轻狂,性子略有些偏激之外,其他各方各面,文韬武略,权谋御术皆属上上之选。
“主上您可以安息了,少主雄才伟略,日后定能重回祖地,将这张龙椅搬回它原本的位置。”
符云平看着龙椅,仿似就看到了旧主安坐其上,正在对自己和蔼微笑,那张有着一道刀疤却无论属下如何劝说,都不愿将其消除的脸上正带着和煦的微笑。
“咔!”
忽然,一声轻轻的碎裂之声在这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在龙椅的一侧,摆着一排三十六枚白玉牌子,那白玉牌子三指长两指宽,雕刻着繁密纹理,若是有阵法精深之人看到,定会认出,那是极其高明的锁魂之法。
这些牌子上锁住了人的一丝魂魄,被锁魂之人若是生还,玉牌安然无恙,被锁魂之人若是死去,玉牌便会破碎。
他们不仅仅龟缩在初日城秘境之中,还在修行界中布下了数十位修行好手,他们负责收集情报,采买物品,以及最重要的打入神廷内部。
有了这些玉牌,符云平便能知道那些人的生死,从而做出日后的规划。
这么多年来,这些玉牌几乎换了一遍,玉牌后面的主人也如夏荣秋枯的野草般换了一遍,唯有最前排的几张一直未曾动过。
然而,这一次碎裂玉牌有些特殊,那是排在第一位的一块。
“什么?”
符云平如遭雷击!
七品大修者那稳重如山岳的躯体竟似是垂垂老人般站立不稳,他晃动着倒退,撞倒了一片座椅桌几,才堪堪挺稳。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符云平如同疯了一般的跑上前去,将那碎裂在地上的玉牌捡起,拼了命的想要组合起来,而那碎裂的玉牌只能在他指间不断还原再不断破碎。
良久之后,符云平瘫坐在地上,再也不做那徒劳无功之事。
冷剑已经离世,被他们这些人寄予厚望的冷剑已经离世!
“秦远,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小崽子,你杀我少主,老夫定当将你千刀万剐!”
符云平站了起来,颓然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满面的狠厉与阴沉,恍如厉鬼,他匆匆走出天权殿,来到另外北斗九星勺柄之处的两座黑色的殿阁中的其中一座——右弼殿。
黑色的沉重大门被猛地推开,强大的力量撕碎了门板,在一片木屑纷飞之中,符云平走入其中,阴鸠而暴烈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座将要随时爆发的活火山。
进入右弼殿中,这里没有天权殿中的富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