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炊烟袅袅而上。,23
归巢的倦鸟发出疲惫的啼叫,窜进林中,传来扑棱棱的声响,随后,几片绿叶摇荡着飘下来。
已是黄昏开火造饭时间,颜良文丑令军士们就地扎营,布下防御工事。
“军师。”
二人正指挥着,就见郭图笑着,一步一晃地过来。
他点了点头,随意地看了看四周围,漫不经心问道:“斥候可有消息传来?”
“有些古怪。”长得一脸凶相的颜良皱起了眉头,左边眉毛上,巨大的刀疤显得格外骇人,“明明快要入夜了,却依旧未归,也无半点消息传来。”
“出去多久了?”
“晌午出发的,六个来时辰,又乘的是骏马,能跑出好几百里地。”
文丑在一旁冷笑起来:“不必多说了,定是几个惫懒的夯货,沿途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忘了回来。待会儿,定要好生处罚,叫他们知道知道规矩!”
他这些日子来,可是憋了一肚子鸟气,连半个敌军都没见着,手早就痒得不行。见斥候似乎有犯错的可能,巴不得喊来过过瘾。
郭图并未理会,而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颔的胡子:“斥候多半遇害了,没道理六个时辰不归也无消息”
颜良文丑吃了一惊,面面相觑道:“军师何出此言?”
“六个时辰,便是去繁阳都能够几个来回了,如今却如同石沉大海。”郭图眯起了眼睛冷笑,“没了斥候,就同瞎了眼一般,敌军多半要给咱们一个惊喜呐!”
他站着思量了片刻,这才招手让颜良文丑二人附耳过来,随后,三人一起阴恻恻地笑起来,听得不远处的几个士兵刚刚端到嘴边的碗,又惴惴不安地放下,生怕有什么陷阱。
另一厢,黄忠与麹义则是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敢重新启程。
按理说,对方见斥候一夜未归,总该起了疑心才是,偏偏两人防备了一路,愣是连个来打头阵的疑兵都没见着。
黄忠有些郁闷道:“河北军该不会这般孬种,见斥候没了,畏葸不前了吧?”
“断然不至于。”麹义虽然纳闷,但毕竟是在袁绍手下混过多年的,对这些军队的脾气了解得很,“若是其他将军,没准有可能。但颜良文丑跟张郃淳于琼等人,算是响铮铮的汉子,半途而废,未战先怯这种事,干不出来。更何况,对面的人数还占着优势呢,又如何会怕了咱们?”
“许是军师猜错了呢,没准来的就是些散兵游勇”黄忠悄悄向后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荀谌,低声低估道,“依某看,就军师那性格,这种可能性很大”
麹义没敢接话,只在部队中沉默地前行。
一开始,这一千人还都端着、防着,如临大敌,但这么走了几个时辰,就是块铁也都要被烈日给熔化了,不少人开始张着嘴喘起粗气来,队列也变得跟蛇似的歪七扭八。
黄忠见状,虽然皱起了眉头,但并未多说什么。
他也明白,长时间全神贯注极耗精力,趁着这段路程,稍稍放松下也好,就是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一群大头兵?虽说是精锐,但总归还不如做将军的。
“小心提防。”
许久没开口的荀谌却忽然睁开了眼,大声提醒了一句。
“军师,这四面开阔,一望无垠的,肯定没什么人,不如就多休息会儿吧?”黄忠有些急躁地盯了一句。
在他看来,这种时候让人小心提防,纯属多此一举,除了显示军师自己的小心谨慎外,对于战况丝毫没有帮助。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荀谌古井无波地看了一眼黄忠,低下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如今正是你懈怠的时候,敌军不是泥捏的,极可能出手。你若不肯,可分出五百人来在前头防备着,每一个时辰交换一次。”
没奈何,黄忠只得照做,强打起精神来鼓劲道:“前面的儿郎们,都精神些,把招子放亮了!”
不少人哄笑起来。
有胆子大的回了句:“将军,叫俺们把招子放再亮,总不成能从石头里看出个人来吧?”
“聒噪,闭嘴!”
黄忠虽然责骂了一句,可谁都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笑意。
果然,再行了一个时辰,依旧是半点情形也无,仿佛能一路轻松杀到邺城去似的。
交换时,士兵们又已经懈怠了不少,黄忠也懒得多嘴,只象征性地喊了几句了事,倒是麹义主动喊了几十个人,亲自在前头领着防备。
没办法,荀谌虽然在袁绍集团里头,后期不怎么得重视,但也不曾有人怀疑过他的眼光。
再行了几里地,两旁忽然变得狭窄逼仄起来,仿佛在走一条甬道。
路侧俱是大块的黄色岩石,将此地裹挟得滚烫,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
“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呐”黄忠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问荀谌,“军师,要不先派人进去探一探路?”
“不必了。”荀谌恍若未闻一般挥挥手,顿了下后又道,“汉升,你让两百精锐随你在后方走,记住,要持长矛。”
“装神弄鬼”黄忠有些不屑地想道,“还不是要把自己护在当中,怕死之徒”
尽管如此,他还是照做了,毕竟从军多年,服从命令几乎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穿行在狭窄的小路间,正要到路口出去时,忽然,只听一声巨响,两侧有零碎的石块纷纷而落。
“敌袭!敌袭!”
麹义大叫,同时抽出了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