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一个帮人找工作的平台,也会得罪人?
答案是:maybe。
顾心眉解释道:“他们认为我在收买人心,有入主白屋的企图。”入主白屋,就是当选大总统。
说到这儿,她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然后对着胡周和王乐颖两个晚辈继续说道:“如果我和小颖单独见面,不出半小时就会有人敲键盘说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蛊惑年轻人,然后就会有人来抹黑小颖。更严重一点的指责,就是说我有从政的野心,想骗取劳工的信任作为从政筹码。而我和小颖的会面,会被视作联手结党。”
“不会吧?”胡周和王乐颖齐声道。这一番话实在太离奇了,得多强大的想象力才能编出这样的故事?
但是,当一些行为可能危及一些人生存的基础,那么他们当然会高度紧张,凡事朝着最坏的可能性进行预期,并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决心,尽早把那些让他们不安的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个世界是属于强者的,而强者大多是偏执的。
这里要解释一下“偏执”的含义。
有些人望文生义,把这个词理解为“固执”,其实这是不准确的。
“偏执”的正确含义是过分的偏重于一边的执著,指自我援引性优势观念或妄想,常见的是关于被害、爱、恨、嫉妒、荣誉、诉讼、夸大。
简而言之,就是“总有人想害我”。
顾心眉道:“有些人的生意建立在低廉劳动力的基础上。一旦他们怀疑工人议价的力量会有所增强,自然是什么话都说得出,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当然,劳动者也有自身的问题。他们受所处的职场生态和教育水平所限,很难把目光投向长远,因此容易被短期功利蛊惑而做出一些不利于大局的事。”
王乐颖道:“可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盘活失业技术工人的生产力,纯是从提高生产效率的角度考虑的。”
“你这么想,别人未必这么想。”顾心眉道,“而且你这个设想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比如,有人可能利用你的联合经营体系,在失业工人当中散布负面言论,蛊惑工人加入一些不良组织。这方面是必须加以防范的。最好是主动接受地方行政部门的监督。”
“这些我爸爸也提醒过我。”王乐颖道,“所以我想通过这次论坛寻找一批可靠的合作伙伴。”
顾心眉道:“绝大多数商人都是以营利为目的的。没几个商人会真正关心劳工,他们最关心的是利润。在他们的眼里,工人的待遇就是一个成本,而成本永远是压制在最低限度的。何况,你的这个计划要是真的实施了,自己也要做好被工人控诉的准备。”
“控诉我什么?”王乐颖困惑道。
“说你利用廉价劳动力实现自己的野心。”顾心眉道,“因为你不会把所有利润都分给他们,对吧?”
见王乐颖委屈得说不出话来,胡周道:“连我这个外行都明白,把利润全分掉的话,公司就没法继续发展了。”
顾心眉道:“不当家的人,又怎么知道柴米油有多贵?不是所有工人都会关心公司发展的。”
胡周和王乐颖陷入了沉思。
顾心眉等候了片刻,道:“今天既然我们已经谈得如此深入,那么我不会再顾忌什么。如果你们打算坚持把这项计划做下去,那么我很乐意来捧场。所以,在听我说了那些让人不悦的可能性之后,你们还打算坚持下去吗?”
该不该坚持,胡周心里自然是拿定了主意的,但这是王乐颖的心愿,他得听她的。
王乐颖咬了咬嘴唇,毅然道:“坚持,嗯,我坚持!”
这神情就像未经风雨的雏鸟准备出发开始首次飞行,充满年轻的激情和毫无根据的自信。
我们的主角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改口道:“我也坚持,嗯!”
看着两个傻乎乎的年轻人,这让顾心眉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不禁有些心疼二人。
但她又想到了天上的某位小姐,觉得这两个孩子应该吃不了大亏。
“那么,下午见!”顾心眉向二人伸出手。
“下午见!”王乐颖和顾姐姐握手。
当顾心眉把手伸向胡周,这厮却始终保持五厘米的距离,死活不肯碰一下。
难道他有洁癖?蛇精病!!
……
……
从餐厅出来,胡周陪王乐颖去了趟公共草坪。
工人已经支起脚手架,开始搭建主席台。
满满一卡车白色田园风情的桌椅也已经运到了草坪边。
这是牛总监做主从会议中心里调拨过来的——上头说不让用会场,可没说不让拨凳子。
王乐颖的团队也已经到了现场,签到处已经布置起来了。
一人高的易拉宝上是一张男女蓝领工人的合照。
女工人居然是莫兰心扮演的。
瞧瞧那健康的线条和肤色,这角色选得还挺合适。
再看男工人,噗,阙大律师,好久不见啊!你啥时候兼职当工人了啊!
见胡周表情丰富,王乐颖不好意思道:“经费紧张,能省则省。”
胡周道:“挺好。这位法律顾问请得真值。”
接下来,随着王乐颖公布了嘉宾的人选,群发了顾心眉的个人资料,她的电话和消息渐渐多了起来。
有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决定来出席了,这是意料之中的。
也有一些原本打算派人来的决定不来了,这倒有些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