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一整天,晚上九点回到家。
姚琪冲了个热水澡,换下不舒服的裙子,穿上宽松的长袖衫和运动裤,将头发散下来,披在肩头。
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姚琪没在房间多待,交代了猴子一声,出了房间。
猴子本来打算住酒店,他和姚琪毕竟还处在男女朋友关系,第一次过来拜访就住在她家里不合适。姚军不是传统的人,表示家里有多余的房间,住酒店不如住家里舒服,他们难得回来几天,当然是舒服最重要。
猴子推脱不过就答应下来。
眼下,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谈事情,他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被姚琪关在她的房间里,留他慢慢参观。
这一处房子是姚军决定二婚后重新买的,两层的小别墅,前面还带一个小花圃,宽敞又舒适。
买房子的钱,是他和顾琴卖了各自原先的老房子得来的,加上两人所有的积蓄。姚军给姚琪留了嫁妆,顾琴给儿子留了上学的钱。这是两人领证前就商量好的。
房子在明德一高附近,方便姚军工作,也方便周飞上学。
顾琴特意收拾出来一间跟主卧相同大小的房间,将原先姚琪房间里的摆设都挪了过来,恢复了原貌。
姚琪第一次走进房间就知道了。
当他爸说房间是顾琴一个人收拾的,她就对这个女人一点抵触都没有。
姚琪收回思绪,带上房门,一抬眸,看见客厅里坐着的几人。
姚军、顾琴、还有垂着头的周飞。
顾琴一瞧见姚琪就有些局促,站起身,搓了搓手,“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冰箱里还有新鲜的水果,你爸说你爱吃葡萄,我去给你洗几串。”
姚琪刚想说不用,就被周飞抢先了,他仰起头,左边脸留着清晰的五指痕迹,眼角青紫,嘴角不屑地撇着,“你嫁他们家就是当丫鬟的?你他妈能不能有点骨气?拿我爸的钱给他们买房也就算了,现在还干起保姆的活儿了!”
姚琪双手抱拳,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声音冷冷地,“你他妈再说一遍?!拳头没吃够是吧!”
在军营这些年,她的恶习、棱角都磨平了,唯独暴脾气,只增不减。
周飞想到婚宴上的经历,下意识缩了一下脑袋,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举动特怂,朝姚琪瞪眼睛。
姚琪扶着顾琴在沙发上坐下来,“阿姨你别忙了,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哎。”
顾琴坐下来,手搭在膝盖上。
姚军对姚琪的认知还停留在高中时期,眼见她做出一个个令他跌破眼镜的举动,总有些不适应,心里暖暖的,暖得鼻头发酸、眼眶发涩。
曾几何时,他盼望着女儿能懂事一点,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不说学习成绩怎么样,至少不能像个小混混,成天喝酒打架惹是生非。
可有一天,女儿真变成优秀的孩子,他又觉得心酸。
姚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没开口。还是顾琴先出声打破了安静,她歉然地说,“婚宴闹成那样,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爸的。听说是你建议我们办婚礼……就感觉浪费了你的心意。”
姚琪大大咧咧惯了,军营里男人扎堆,私底下相处都比较随意。陡然遇上了顾琴这种温柔贤惠、带着几分腼腆的女性,她都不知该以何种方式相处。
顾琴的声音也柔和,颇似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能滴出水。
如此一来,她就更不知所措了。
“顾阿姨,您别这么说。最重要的是你和我爸以后的日子和和美美就行了,婚礼上闹的不快谁都不想,但我想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您实在没必要道歉。”
姚琪斟酌了片刻,说了这么一番话。
说完,她心里长叹一口气,跟长辈说话比当年背诵文言文还吃力。
要按照她平时的说话方式,那肯定是——卧槽,别介啊,小事儿一桩!老子都没放在心上,你就别bb了。
她肯定不能跟顾琴这么说话……
“切!”周飞嗤了一声,不屑一顾,低低地说了声,“装逼。”
“小飞!”顾琴冷了脸,语气难得的严肃,恨不得再打他一巴掌。
丈夫的女儿听话懂事、知礼得体,还在军队里工作,受人敬仰。反观她的孩子,像个地痞流氓,说话流里流气她暂时不跟他算账了,可他居然拎着酒瓶子到婚礼闹事。
如果不是姚琪及时制止了,她想象不到后果。也许,她的新婚丈夫此刻就躺在医院里,而他也要受到惩罚。
想到这些,顾琴的态度强硬起来,推了下儿子的肩膀,“跟你姐姐,还有姚叔叔道歉!”
姚琪和周飞作为二婚夫妻双方的子女,因为不熟悉的缘故,并没有改口称呼“妈妈”,“爸爸”。
“谁要跟他们道歉?”周飞从兜里掏出银色的打火机,无赖一般仰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打火机。
盖子被他盖上又打开,打开又盖上,客厅里响起有规律的金属碰撞声。
姚琪看了他一眼,要不是念着他是顾阿姨的儿子,就他这个作态,她分分钟凑得他跪地求饶。
姚军拍拍顾琴手背,眼神示意她不要逼着孩子了,“他这个年纪就是叛逆,你越说他越是反感。算了吧。”
周飞抖了抖腿,睨了他一眼,“惺惺作态。”
“小飞!”
“嘿,我说你小子,找打呢!”
顾琴和姚琪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姚琪看着自己老爸,满脸的不理解,这小子都欺负到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