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水滴声还在耳边,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包括宫小白脑中一直理不清的那些思绪,此刻都退到一边。
她低下头,看着牢牢禁锢着她的手臂。
男人的手苍白如纸,骨节微微凸起,弯曲的弧度那样的冷硬。
宫小白清楚,他刚复生不久,身体还在慢慢恢复中,浑身没有力气。但是,他揽在她腰间的手仿佛初生的藤条,蓬勃有力。
是怕她再一次跑掉吗?
宫小白抬手覆住他手背,将他的手指一点点掰开。他僵愣住,以为她会像刚刚那样,挣脱他的怀抱。
她抓住他的手,转身,双手环在他腰间,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胸腔里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
凤皇问她后悔吗?
不。
她不后悔遇见他,也不后悔拿命救他。宫邪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她救他的时候,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浑身的血快流干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快死了。
想到他还等着她救命,她咬破了舌头保持清醒,在最后一刻打开了第六重塔。
不管是墨长辞,还是宫小白,爱的人都是他。
只是,拥有着墨长辞记忆的宫小白,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她似乎,失去了快乐的动力,微笑都变得困难。
心里太堵了。
宫邪舒一口气,将她紧紧搂住,无处安放的心渐渐落回实处。
宫小白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在他身边,她是宫小白……
缓缓睁眼,她开始跟他秋后算账,“什么叫做我还要生多久的气,我难道不该生气吗?你亲口说过的话变成空头支票,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根本没替我想过!”
小话痨宫小白,这才是她。
被老婆教训的宫邪心里很开心,眉毛都扬了起来,乌黑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欣喜。经历过她醒来二话不说就走,他最怕的还是她的冷淡与沉默。
“对不起。”
在她昏迷的时候,他说了很多遍这三个字,现在终于能当着她的面说一次。
宫邪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句温柔地道,“我不该不顾性命,让你担惊受怕,痛苦难过。司羽说的对,惹你生气是我活该。”
宫小白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嘴角将将上扬,笑容就凝住了。
她想起醒来那一刻,她根本不是生他的气,她后来缓过劲儿才开始生气。
如果她没能救回他,现在该面临怎样的痛苦,她都不敢想象。
是的,她应该生气!
宫邪的头俯得很低,额头贴着她的,让她感觉到了他此刻的体温,比正常人稍低一些。对于今早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他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宫小白吓得握住他的手。
还好还好,手是热的。
宫邪继续委委屈屈,薄唇有一下没一下亲她鼻尖,“我饿了。”
很奇怪啊,他是“重伤”患者,却没有人照顾他,好像他活过来就万事大吉什么都不需要管了,居然没人给他准备吃的。
他是众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宫邪,即使是他的妈妈,在看到他睁开眼睛正常说话的时候,忘了照顾她。
可怜的宫邪……
宫小白一秒心软,不再跟他计较别的,“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去给你煮粥。”
“不。”宫邪跟她学的任性,“我跟你一起。”
宫小白没办法,带着大龄儿童去找厨房。
冰箱里装满了丰富的食材,宫小白需要的不多,拿了把小青菜和半块火腿。
“我帮你洗菜。”宫邪主动揽活儿。
“我觉得你还是去床上躺着比较合适。”宫小白解开捆住小青菜的绳子,丢进洗菜池里,掰开水龙头,水哗哗往下流,她转过身,背靠着流理台,“你这样容易吓到人。”
她戳了戳他胸口,“这里一点伤都没有。”
目光突然停留在他敞开的衣领下,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柔软的圆领长袖衫,很容易看到脖子。
她咬出的齿痕没有了。
复生后,他全身上下的伤都恢复了,包括这个。
“恩?”
注意到她的视线,宫邪抬手摸了摸脖子,触手的肌肤一片平滑,他微愣,顿时明白了,“你咬的牙印儿没了。”
宫小白抿抿唇,点头。
“水快漫出来了。”他提醒。
宫小白连忙转身,关掉了水龙头,低头洗小青菜。
身后的大型犬又黏了上来,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好整以暇看着莹白的小耳垂变成漂亮的樱桃红。
“要不然,你再咬一个?”他低声说,故意将热气喷在她耳廓。
宫小白拧着身子躲避他,“我没办法好好洗菜了。”
他总是能有办法让她转移注意力,再腾不出空间想别的。
几棵青菜洗干净了,放在砧板上备用。宫小白哼笑,“我又不是小狗,干嘛要咬你?”
“那我脖子上这个伤口是小狗咬的?”
“喂!”
锅里的粥煮开了,不停翻滚着,滚出米香。
宫邪突然说,“你到底是怎么救活我的?”
切菜的手一顿,宫小白静默地揭开锅盖,拿起木勺搅了几下,“……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他不会逼她任何事,她说不想说的事,他肯定不会追问,哪怕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果然,宫邪搂着她的腰,“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恩”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宫邪的眸子暗了暗,仿若璀璨的琉璃珠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