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既然答应了高廉要替他给高俅报信,便一定会做到。于是乎这厮的首级便被高挂在高唐州的南门楼上,供往来进出的四方商旅瞻仰传颂。
不过为了减小打击面的范围,随军军师许贯忠亲自作了一篇声讨高氏兄弟的檄文。通篇慷慨激昂的文字背后,主要是告诉其他州府的主官,梁山泊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见太守便杀的极端势力,将来兵临城下,大家该降的时候还是可以降的。
这篇檄文,便张贴在南门之下,由几个梁山士卒,不停轮流朗诵。只因这篇文章写得文采斐然,同时骂得大快人心,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倾听。据说还有几个学子趁着夜深人静,在火把下偷偷过来将文章临摹一遍,也不知是出于一种甚么样的打算。
当然了,听众和观众不仅仅只是本城百姓和过往商旅,还包括了高唐州的一千多俘虏兵,这几日他们的临时关押处,便设在此间。
被鲁智深骂回的那一百多西军也不例外,除了重伤员被送往回天营诊治,剩余的人也被安置在此处,只是他们待遇要比城内禁军要稍微好一点,起码可以梁山军待在一起,而不必如其他俘虏一般,享受本城百姓烂菜叶子外加臭鸡蛋的待遇。
“雷都头,咱们就这般遭恨么?怎么这三天来,感觉梁山军反而更像我大宋禁军,此时如规复了边境城寨一般,直叫百姓夹道欢迎,反搞得我等众人越来越像西夏蛮子哩?”
心怀庆幸的同时,这些在战场上死都不眨眼的汉子。都是被这几日里所见所闻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好在梁山军并不禁止他们说话,是以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你问我?我他娘去问谁?”这营西军硕果仅存的一个都头忿忿回道,“老子们在西边虽然也流血,却是过得快活。从没哪个不说我们好的,现在好了,成过街老鼠了,就差人人喊打了!”
“百姓能不说梁山好么?你们没看见进进出出的百姓,身上背的,肩上扛的。车上载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粮食!我昨儿偷偷问了,原来梁山泊大开粮仓,正给本城百姓发粮食哩!”一个年级有些大的底层军官插嘴道。
“贼寇打劫,居然肯把粮草分肥给百姓,那他们还是贼寇么?自古只有王师才这么干呐!”有人惊叹道。
“那贼头子不是姓王?叫王师勉强也说得过了一句。引起一阵低笑。
“去你娘的,姓王的带一伙人就叫王师?装甚么书呆子!”雷都头出声喝了一句,又望大伙道:“梁山泊分粮应该不假,我听说他们打破大名府的时候,也是给全城百姓分过粮,但是这两天进城的比出城的人多,还都是拖家带口的。却不知甚么原因,而且他们都在此延误了三日了,难道是这伙人要坚壁清野,占着城池不走了?”
众人一听,还真发觉是这么一回事,不禁议论纷纷,道:“咱这高唐州原本就是河北京东商旅重地,我看现在城里比往日还热闹一些,直多了不少往来商客,他们也不怕打起仗来血本无归?”
“那咱们还跟不跟鲁提辖。若是跟了他,只怕不久就要跟朝廷大干一场,那就成货真价实的反贼了,这……”有人为难道。
众人见说一阵默然,原本热烈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冷场。这时城内出来好些百姓,都是挽着篮子,手捧面饼,见了梁山士卒就发:“大王们辛苦了,咱们这小地方也没甚么特产,就是这煎饼卷大葱,我们往日自己吃的,大家将就吃些则个,万勿嫌弃!”
众人不敢随便拿百姓的馈赠,百姓见状面面相觑,有性急的人立马纷纷拿起自己跟前的煎饼便吃了起来,边嚼边道:“大王们这般待我们小民,岂敢起歹心加害!”
梁山士卒见状,忙解释一番,马上便有小头目去找到守护南城的头领鲁智深请示,鲁智深得到消息,亲自出来,见状道:“咱们替天行道,和百姓亲如一家,自己亲人给的吃食,不接生分了!中午叫火头军都歇着,不弄了,整些猪、羊、马肉给百姓们送家里去!”
众百姓见说你望着我,我望着他,都说不出话来。说实话,这些煎饼就是领的梁山所发的粮食烙的,大葱和酱虽是自备的,却值不了几个钱,最多也就是鸡蛋贵一点,不想对方却要还以猪、羊、马肉,叫大家感喟的同时,又是一阵感动。
厚道人大多嘴拙,只见这些百姓也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只好把卷好的煎饼往士卒们手上塞,此时有了鲁智深发话,大家也都不推了,接过这熟悉的美食,大口吃着。百姓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不少人递上水壶,劝着身边人道:“慢些吃,喝口水!对了,还有酱,来来,沾着吃!”
这时一只孤雁掠过城头,只见门楼上高悬的高廉闭着眼,似是对这种生前从未曾经历的场面依旧不屑一顾。
“大兄弟,来,多吃点,将来跟这些贪官干,也有力气不是!”送煎饼的队伍来到这伙西军面前,把他们当成了梁山子弟兵,一个劲的往他们手上塞着鸡蛋等物。
此时虽是初春天气,但是还有些凉气,可这队西军脸上全都红似火烤,当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江志鹏带队看守他们,此时见状打趣道:“刚才你们鲁提辖不是都说了,中午不开伙了,不接就没得吃了!”
众西军此时是真不想接手上的吃食,也不怕挨一顿饿,实在是没脸伸手,当初他们名正言顺的驻扎在此时,从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