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齐齐地看着楼梯口,一个十四五岁,长相清秀,身穿银红色绣花长袄,湖蓝色长裙,挽着单螺髻的少女从楼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粉红衣裙的婢女和一个中年妇人。
周姑娘看清少女的面容,脸色微变,低下了头,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女走到安意面前,欠身行礼道:“小女姓唐,家父是吏部郎中,请问姑娘贵姓?”
安意还礼道:“唐姑娘好,免贵姓安。”
京城姓安的人家不多见,居住在内城里,仅有安清和一家,唐姑娘眸光流光,笑问道:“安姑娘好,不知道安姑娘和镇军大将军安清和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爹。”
“你撒谎!你怎么可能是安将军的女儿!”周姑娘不相信,穿得这么寒酸的姑娘会是安将军的女儿?脱口嚷道。
“京城内达官贵人比比皆是,随便走出来一个人,都是皇亲国戚,我要冒充的话,会挑个官大的,不会冒充一个小小武官的女儿的。”安意语气平静,没有一点火气。
“你要是安将军的女儿,怎么会穿成这样?”周姑娘还是不信,没见过那家姑娘穿得比三等丫头还差的。
唐姑娘斜了周姑娘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象你,喜欢把全副家当穿戴在身上,招摇过市吗?人美无须胭脂染,人贵无须金饰配,只有丑人才把张脸抹得跟猴子腚似的,懂吗?”
周姑娘气得直喘粗气,恨恨地瞪着唐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有什么可嚣张的?等你祖父致仕,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也只是个五品官的女儿。”
“我记得你不是属狗的呀。”唐姑娘挑挑眉,“不过这反咬一口的事,你常做,驾轻就熟了!”
“你才属狗的,你才反……”周姑娘气极败坏地回击。
她的婢女见她失态,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姑娘!别跟唐姑娘吵,您吵不过她的。”
“啪!”周姑娘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婢女说的这句无疑是火上浇油,怒不可遏地打了婢女一耳光,拂袖而去。
跟在唐姑娘后面的中年妇人,走上前行礼道:“小店伙计不懂规矩,令姑娘不快,实在抱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海涵。小店的衣裙,姑娘尽管挑选。”
“不必了,贵店的衣服,我买不起。”安意转眸看着唐姑娘,对她笑了笑,带着香芹和桃仁,朝大门走去。
“安姑……”中年妇人还想再做补救,可惜安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缎缃阁。
唐姑娘看着安意的背影,轻轻一笑,这位安姑娘就算披着破布麻衣,眉宇间都透着一股傲气,缎缃阁的掌柜当真是眼盲,不识金镶玉,斜了掌柜一眼,道:“睐娘,你这掌柜赶紧换了,今天也是遇上安姑娘,要遇上个蛮横的,你这店就得关门大吉。”
“多谢唐姑娘解围。”睐娘低头道。
那掌柜满腹委屈无法辩解,这事不能全怪他,不是他不想好好招呼,谁会想到一个官家千金,穿得那样的破旧?
“睐娘,你是个聪明人,如何善后,想来也不需要我来告诉你了。”唐姑娘言罢,也带着婢女径直离去。
睐娘瞪了那掌柜一眼,“把安姑娘看中的那两套衣裙装起来,再把新做的那套镶雪狐毛的大红羽斗篷装起,我要亲自送去安府,向她赔罪。”
安意不知道睐娘的打算,坐着马车去了翠祥楼。
翠祥楼不愧是屹立近百年的老店,没有只敬罗衣不敬人的恶习,伙计客气的将安意主仆送进厢房坐下,送来茶水和点心。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人捧着四本册子走了进来,“崔氏给姑娘请安,姑娘万福。这是小店的首饰图,请姑娘过目。”
“过几天我要出门赴宴,打造首饰只怕来不及,贵店可有做好的首饰,供我选用的?”安意没看画册,笑问道。
“不知道姑娘是喜欢翡翠、白玉、还是鎏金镶宝石,或者是镶珠的首饰?”崔氏问道。
“如果不麻烦的话,一样拿两三套来,可好?”安意问道。
“不麻烦,姑娘请稍候。”崔氏行礼,退了出去。
大约等一炷香的时间,崔氏领着四个总角小子进来了,四个总角小子一人手上捧着四个锦盒。
安意买了六套,翡翠和鎏金镶蓝宝石的是给罗氏,白玉、鎏金镶红宝石,镶紫晶和镶珍珠的是自用。还给罗氏身边的山茶四人,一人买了个玉镯,芳蓉四人,一人一根金钗。
安意选好了首饰,香芹掏出荷包付钱,“把首饰送去永泰街安将军府,告诉门房,这是姑娘买的。”
“小妇人眼拙,没有认出安姑娘来,怠慢之处,请姑娘恕罪。”做了一笔大生意的崔氏,正在猜出手阔绰安意是什么人。
“管事热情待客,生意会越做越好的。”安意笑道。
“承姑娘贵言,谢谢姑娘照顾本店生意。”崔氏满脸笑容,送安意主仆出门,打发人送首饰去安府。
从翠祥楼出来,香芹荷包里就只剩下一千二百两银票。
安意微微蹙眉,这样下去会坐吃山空的,得制些药丸卖钱才行,买药铺里的药材制药不划算,时近初冬,山上草木凋零,只能明年开春再去山上挖药。
制好的成药,不好拿去济怀堂卖,只能动用师父在江湖上的人脉。安意一路盘算着如何制药卖药,马车停在了点绛轩,在门口遇上了那位唐姑娘。
“好巧啊,安姑娘,我们有遇上了。安姑娘也是来买胭脂的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