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得我差点掉下来,我向他借了本书,看完了还给他。”安意担心安健不愿把书借出去,就把事情颠倒了过来。
“你要还书给他,拿到他家门口还给他好了。”安健没有安康那么精细,没听出安意话中的漏洞。
安意轻咬着下唇,俏脸微红,不好意思说忘了还有大门能来往。
安健见妹妹没事,也没再多说,怕她恼了,哭闹起来,他又要再哄她,刚要搬凳子回房去,罗氏就回来了,右手提着半桶豆渣,左手拿着碗水豆腐。
“娘,您去买豆渣,怎么不叫上我?”安健放下凳子,上前接过木桶。
“就买半桶,我提得动。”罗氏笑,“没得耽误你写字。”
“那字下午写也是一样的。”安健把木桶提进灶房,安意踩凳爬高的事,他怕罗氏会责怪他没看好妹妹,没敢提。
安意同样怕罗氏责备也没提,这事兄妹俩都当没发生过。
从城里到井塘村,步行大约要一个半时辰,安康差不多快正午才进门,只是安意万没想到,和安康一起进门的还有新柳,眸波微动,上前问道:“新柳,你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罗氏不等新柳接话,嗔怪地横了安意一眼,走过去拉住新柳的手,“新柳来得好,留下吃饭噢。”
“婶子不要这么客气,我是来送菌子的。”新柳把手里提着的小竹筐提高了些,“这些菌子我都晒干了,存放的时间可以久点。”
“你这孩子,你家也不宽余,你来婶子家玩,就当自家一样,不要外道,来玩就是了,还带什么菌子过来,等会吃过饭你带回去。”罗氏佯怒地道。
“婶子,这菌子是喜儿捡的,我不过把晒干了拿过来,就这么走了一趟,到叨扰婶子一餐中饭。”新柳笑道。
安意勾唇一笑,只是那笑并不及眼底,淡淡的还透着一丝嘲讽,没看出来,这新柳有张巧嘴。
罗氏接过竹筐,“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来吃饭,婶子高兴。”
新柳留下来吃饭,罗氏多炒了一盘鸡蛋,和冬笋炒腊肉、豆渣蒸腊鱼、白菜豆腐汤,凑成三菜一汤。
五人在桌边坐下,安意要盯着新柳,有意不跟她坐在一块,和安健挤在一张长凳上,让安健很是奇怪,连看了她两眼。罗氏坐在两人对面,新柳在罗氏的下首,安康坐在上首,面对面。
罗氏热情地招呼新柳吃菜,新柳道了谢,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动作慢条斯理。
安意边吃饭,边不动声色地盯着新柳,很快就发现新柳的异样,新柳夹菜时,会时不时地瞄一眼对面的安康,想看又不敢看,那娇羞的模样,就象是少女怀春窥情郎。
情郎!
安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原来谋得不是钱财,不是技艺,谋得是她大哥。钱财再多不及人才,技艺再精不如情意。好个新柳,小小年纪就存着这样的心思,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谋害人命,可恶的丫头,真真是该死!
吃过饭,新柳主动帮罗氏收拾碗筷。
“新柳,放着放着快放着,那用你来收。”罗氏抢过她手中的碗筷。
安健动作迅速地把碗筷收了出去。
安康打开带回来的竹篮桌,把里面的东西全拿了出来,共计:三小包菜种,一包糕点,一包碎布,两本书,一叠纸、一枝小毛笔和四根扎头发的发带。
菜种、糕点和碎布给了罗氏;书,安健一本,安意一本;纸,两人一人一半,小毛笔给了安意。四根发带,安康拿在手中,犹豫了一下,把两根绿色的递给新柳。
“给我?”新柳惊讶地问道。
安康温和地笑着点点头。
新柳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颤抖着接过发带,眉开眼笑,激动地连声道:“谢谢柱子哥,谢谢柱子哥。”
安意笑容未变,眸色微冷。
罗氏则一脸怜爱,拉着新柳的手道:“好孩子,平时多亏你照顾我家喜儿。”
安康把红色的发带递给安意,“妹妹,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大哥。”安意娇声道谢。
安康曲指刮刮安意的鼻子,“这些天,有没有好好练字?”
“有,今天上午还练了。”安意笑道。
“妹妹真乖,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在纸上写一张大字。”安康道。
“喜儿你不是在跟婶子学绣花,怎么还学认字呢?我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字还是不要认的好。”新柳一本正经规劝安意道。
安康面色微沉,直言训斥道:“荒谬,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若是无才又知什么是妇德妇道,又怎能相夫教子?书中那些名流千古的贤德女子,又有几个是不识字的?女子认字,方能识大体,明事理。”
安意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接过话头道:“书上还说人要是不识字,就会言之无物,还会让人觉得面目可憎,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对不对,大哥?”
安康含笑颔首,“喜儿到是把书看进去了。”
新柳的脸色一下白了,低下头紧紧捏着那两根发带。
“你这孩子,才认识几字,读了几本书,就在这里摇头晃脑的说起大道理来了。”罗氏好笑地点了下安意的额头。
“我这不是大道理,我这是常理。”安意噘起嘴,扭头看着安康,“大哥,难道以后你要给我找个粗手粗脚,大字不识的大嫂吗?”
安康还是个纯情少男,又有外人在场,顿时面红耳赤,嗔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