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是栓子和喜儿啊,这是从哪里来?哟,你们背得是什么呀?”穿着花布衣的中年妇人高声问道。
“苕大婶。”安健喊了一声,又喊另一个妇人,“周大娘。”
周大娘盯着竹筐和背篓,问道:“你们兄妹俩,你扯这么多草回来做什么?你家今年要养猪啊?”
安意这两个多月,虽然因为罗氏和安康兄弟,以及罗家人的友善,有所改变,但是那也只是对家人,对外人,尤其是这种闲事婆,还是不愿打交道的。
“我家没养猪。”安健还算机敏,赶紧补充了一句,“扯回去喂兔子的。”
“你家养了多少只兔子?要扯这么多草回去。”周大娘追问道。
安健嘿嘿笑了两声,见安意走到前面去了,赶紧追上去。
两个妇人看着兄妹远去的背影,周大娘皱眉道:“这喜儿怎么怪怪的,连人也晓不得喊,问她话,也晓不得答,跟哑巴似的。”
“她腊月里,掉到塘里,捞出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得,卢郎中说救不过来,让秋妹准备后事,不晓得那么又活过来了。”苕大婶道。
“你看她那个样子,肯定脑壳进了水,变蠢子了。”周大娘猜测道。
苕大婶赞同地猛点头。
安意根本就不会想到,才眨眼的功夫,她就被这两人定性为蠢子了,之后还引起了一场架打。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围坐在灯下,罗氏绣枕头花,安健写字,安意整理草药。
次日下午,兄妹去山坡挖荠菜,忽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安健侧耳听了听,道:“妹妹,你听,好象是有人在哭。”
安意不甚在意地哼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挖草药,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妹妹,我们去看看谁在哭。”安健说罢,提起竹筐就走。
“二哥。”安意扭头喊了一声,发现安健已经走远,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背起竹篓跟了过去。
兄妹绕过半人高的灌木丛,看到一个瘦小的,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女孩坐在地上,头埋在两腿之间,呜呜地哭着。
安健低头看了看,试探地喊道:“元儿姐姐?”
那女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满脸眼泪,眼带惊慌,看到两人,忙用手去擦脸上的泪水,颤声问道:“栓子,喜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元儿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哭?发生了什么事?”安健问道。
安意一听这名,眸光微闪,这女孩难道是李谷雨的姐姐李元儿?
“没,没什么事,这里风大,吹迷了眼睛。”李元儿挤出一丝笑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来扯草喂兔子。”安健道。
李元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道:“天色不早了,山坡上蛇多,你们还是快回去吧。”
“元儿姐……”
“二哥,我们走吧。”安意扯扯下安健的衣服。李元儿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哭,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被他们撞破,已让她感到不自在,而且她也不愿多说,就没有必要用关心的名义,继续让她难堪。
安健迟疑片刻,跟着安意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就看到李谷雨迎面走来,扬声喊道:“李谷雨。”
李谷雨停下脚步,看着兄妹俩。
“你是不是来找你姐的?”安健问道。
李谷雨点点头。
“你姐姐她在那边。”安健侧身给他指方向。
李谷雨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二哥,这件事,你别到处说。”安意道。
“为什么?”
安意说,传人是非,乃小人行径。”
“大哥有这么说过吗?”
安意挑眉,“你要是不信,等大哥回来,你问大哥好了。”
“信,我信,不用问大哥了。”安健冲着安意讨好地笑,“妹妹,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次日上午,被杜甫的绝句难住十来天的新柳,带着小朱胜再次登门,看到院里里摆放着数个筛子,筛子里摊着积雪菜和荠菜,道:“喜儿,落得打不能吃,你扯这么多回来做什么?还有,这荠菜晒干了也不好吃,要吃嫩的。”
“字你全会写了?”安意岔开话题。不过新柳的话,到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草药不能摊在前院晒,被人看到不好解释。
“会写了。”新柳这些天没过来拿东西回家,害得弟妹要饿到晚上才能吃点野菜团子,急得她在梦里都在写字,总算把那鹭字和鹂字给写出来了。
罗氏听到声音,知道新柳姐弟来了,放下手中绣着的枕头花,走了出来,抱起小朱胜去一边玩,让新柳专心跟安意学认字。
安意挑了黄庭坚的《雨中登岳阳楼望君山》中的第一首,这首诗中的万、鬓、瞿、关和楼字的繁体很复杂,挺难写。
安意一方面是不想新柳天天过来打秋风,另一方面也是有意为难她。
新柳在纸上把一首诗抄完,道:“喜儿,明天叫上大丫她们,到山上竹林挖春笋去。”
安意喜静不喜动,要不是为了采草药赚钱,她是宁愿天天宅在家里不出门的。她现在的性子与原身有很大的不同,好在,罗氏只当她长大懂事了,没有怀疑。
大丫她们,过了年,大了一岁,要帮着家里分担更多的家事,不象去年有那么多时间到处玩耍,以为安意也和她们一样,被罗氏拘在家里学绣花,对她的改变也没有觉察到。
新柳提议去挖春笋,安意本想拒绝,转念一想,竹笋一年四季皆有,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