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暮颜并未接话,她深知,白兰身为魔帝,威严何其重要,身为帝王却投降了,整个魔界都蒙羞。
这世间,究竟是和平重要还是颜面重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即便是换来了和平,这样的和平必然饱受屈辱,生不如死。那么,若是征战失败呢,似乎也是活得屈辱,只是,好过投降,可,那样又会死多少人?
所以说,谁为帝王谁说了算,这个世界,肉弱强食,始终不曾变,也不可能会变。
她原本就不叫轩辕寂颜,她叫水暮颜,可除了白兰与其他四个魔将,谁又知道她是谁呢?一万年的分隔,身为杀手的她怀揣着白兰的梦想,咬着牙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而她所向往的,不过是寻一个人一世长安罢了。
借着月光如水,水暮颜冷笑着饮下一杯又一杯烈酒。
水暮颜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默不作声,不一会儿便因为喝得太快呛了喉咙。
夜未央。
水暮颜孤零零的站在抚忧殿门外,苦笑着看着背后偌大的抚忧殿。
白兰还要在这里生活数千年,原以为水暮颜也可以与他一起的,可如今,似乎,陪在他身边的本来就不应该只有水暮颜一个人。
可眼下叫水暮颜如何舍得走?这一次的逃离,对水暮颜来说又是何其折磨?可不走又能如何?眼睁睁看着别人温柔似水的对白兰,而水暮颜却只能笨拙的喊打喊杀么?
水暮颜背过身的那一瞬间,清泪滑落,无声无息,悄然寂静,一如水暮颜的离开。
“白兰,我先走一步,倘若还有归期,只愿我们还能如初,倘若再无归期,愿君一世长安。”水暮颜说完便转过身,红袖一挥,化作红光消失在抚忧殿。
翌日。
“还是寻不到寂颜公主的踪迹么?”奇雨薇眉头紧蹙,一脸担忧,同时望向一旁不言不语的白兰。
“罢了,颜儿兴许是嫌弃这皇宫太闷了,只是出去散散心,不妨事,我玩累了会回来的。”说这话时,白兰眼里满是伤情,仿佛在说,一个不会回来的人还在。
“太子殿下……”奇雨薇还想说什么,却被白兰一声轻轻的:“都下去吧,我想静静。”给打发了,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一众宫娥也都离开了抚忧殿。
白兰看着抚忧殿,喃喃道:“抚忧殿……为何独独无法抚平你的忧伤呢?”
待众人全都散去,只剩白兰一人,守着这空荡荡冰凉凉的宫殿,他本是习惯了冷清的,可如今却不习惯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是否是因为曾经总会有一人跟随他左右,不离不弃。如今这人却不辞而别,甚至,不知归期。
夜幕降临。
白兰独自静候许久,始终不见水暮颜归来,便知水暮颜已离去。于是只得失落的进了大殿,垂头一瞥,却看见水暮颜睡的枕边还有一个点心盒子。他打开一看,一盒好好的绿豆糕安静的睡在盒子里,不吵不闹。
白兰温柔拿起一块轻轻咬下去,微微一笑,眼底却是湿润。
抚忧殿外,奇雨薇还痴痴地站着。
奇雨薇望着满天星辰,眼底也是数不尽的泪光,她小心翼翼的咬着娇艳的唇,兀自说道:“论相貌,论才品,她都远不如我。可你为何把她看得这样重?我跟随了你整整两千年,你却不曾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是一个角落。她能随意唤你南宫,我却只能唤你太子殿下;你私下唤她颜儿,私下却只唤我雨薇;公开场合你会唤她寂颜,却只会唤我奇丞相。南宫……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说着说着,奇雨薇眼眶里砸下泪珠来,似断线一般簌簌落下。
“右丞相,夜深了,我们回去吧。”侍女怀柔温柔提醒,可话语却如利刃割喉,让奇雨薇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一直守在抚忧殿外,熬好了莲子汤,就等着白兰出来时可以尝一口,可白兰却再也没出来。莲子汤冷了,奇雨薇的心也冷了。
一月后。
南城皇南宫俊天宣布退位,太子南宫傲继位,同日,赐婚白兰和奇雨薇,三日后封后大典,普天同庆。
喜帖发至冰凌国皇宫,九天冰帝轩辕钊派人送去穆九峰给水暮颜。
当听到白兰大婚并且继承君位,三日后奇雨薇封后大典的消息时,水暮颜只是拿了拜帖,笑了笑,没说话。
南城皇宫。
南城满城张灯结彩,当真是普天同庆,万民齐乐。
水暮颜骑着白马,一身红衣,散落三千青丝于红衣之上,无悲无喜。穿过南城的大街,直达南城皇宫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