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声不吭,泪水默默的在脸上流着,抓着酒壶哭着往嘴里灌酒,没有看李渊一眼,或许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吧!
“为什么?为什么?那是你兄弟啊!你这逆子怎么就下得了手?你那侄子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你的兄弟连个给烧香火的都没有,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当年要不是你偏心,我们兄弟之间需要走到这一步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为什么你要偏着建成,为什么?”李世民砸了酒壶,疯一样的叫着。
子不言父过,这些话他在心里不知道憋了多久,李建成一直跟在李渊身边,不过是处理政务,学习管理民生,这李唐的江山大半是他打下来,剩下一小半是李道宗打下来的。
李建成坐享其成也就罢了,他畏惧李世民势大,想杀李世民的时候,李渊在干嘛?李渊在犹豫要不要杀掉李世民,这心是偏的拉都拉不回来,让李世民心寒呐!
“朕的错,朕的错,当年若不是朕在你们兄弟之间摇摆不定,何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窦氏啊!你别走远,等等朕,儿子啊!为父对不起你们啊!这就来陪你们!”
李渊说着奋身朝着不远处的柱子撞去,李世民肝胆欲裂,飞身扑抱险之又险的将李渊抱倒。
“何至如此?何至如此?难道朕和观音婢对你不够恭敬孝顺吗?孩子们有不敬过吗?”
李世民哭的像个孩子,他杀了兄弟的时候便已经一条道走到黑了,可是他真的不想连爹都没有啊!
“朕!今天想夺回帝位,连承乾那孩子也想杀,难道你就不恨吗?”
“恨!那又能如何,这一身骨血皆是你所给,我这做儿子的又能怎么办?”
李世民无助的蹲在地上哭泣,许久以后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以后你就在宫里养老吧!外面的天下,您已经够不着了!大唐的百姓只知道能让他们吃上饭的皇帝叫李世民,除了裴寂这样的老顽固,谁还记得您。您想杀承乾的事,儿子不会往外说,我和观音婢会一如既往的孝顺您。”
李渊惨笑,摇摇晃晃的朝着看台外走去,他推开了李世民想扶他的手,儿子这是要把他当猪一样养起来,等他寿寝正宗再将他风光大葬,让彼此颜面都好看一点。
李世民站在看台上目送李渊离开,他脸上的悲伤慢慢散去,最后只留下威仪,冷峻的面容。他是万世至尊,不需要多余的情绪,更不许这种情绪影响他的决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这话不但适合武则天,也适合所有冷血的皇帝。若是真有需要,李世民绝不会手软,他会拿着白绫亲手勒死李渊。
立政殿里长孙笑颜如花,对每个贵妇都没有冷落到,使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长孙高看一眼。长孙自然知道太液池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没有一丝慌乱,只要李世民人没事,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站在李世民这边,和李世民共同面对一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发生这样的事?”李承乾想说发生谋逆大案,可是想想又不对,那是他祖父,这天下理论上都是他的,即便大宝禅让给儿子,当爹的现在想要收回家产,这算不算谋逆,李承乾也想不明白。
“你爹先发现不对的,叫我去查法雅和裴寂。我机缘巧合发现法雅十六年前就死了,这个法雅是假的。又发现裴府里高手如云,那个天下第一剑客原先就是住在裴府的,我禀报给你爹,怀疑裴寂要造反,结果你爹告诉我这件事不用我插手了。那想到你祖父居然……”
蔡聪都说不下去了,李渊想要夺回皇位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把唐史拆开按字看,你也看不出李渊有阴谋夺回皇位的迹象。
不过这次也让蔡聪知道李世民的可怕之处,短短几天时间,便将裴寂和来历不明的假法雅所有的布置查的一清二楚,在裴寂动手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个剑仙的可怕之处,还敢将身家性命交付给一个弓箭手,自己泰然处之,这才是他可怕之处。
“小时候,我有很多堂兄弟,经常一块玩耍,后来我爹和我大伯三叔关系不好,我们也就疏远了,再后来有一天,他们全死绝了,从那一天起,父亲就再也没有真正笑过,祖父看父亲的眼神也变的怨毒,他们都以为我是小孩不懂,其实我看的比谁都清楚。”
“这是命中注定的,你爹和你叔伯早已水火不容,不是他们死绝,便是你们死绝,这是绝命题,注定无解。”蔡聪叹息的说着,玄武门之变在华夏那是家喻户晓,别人家都嫌弃孩子不够杰出,可是老李家的孩子太杰出,太耀眼,一天二日的结果只能陨落一个。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觉得我祖父太可怜了,孤零零的。”
“收起你那该死的同情心,不管怎么说,你祖父是踏破十八路烟尘,干掉各路反王一统天下的开国大帝。你可以崇拜他,仰慕他,甚至是厌恶憎恨他,可是唯独不能把可怜之心放到他身上,那是一种亵渎。你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的你下不了床。”
蔡聪立刻呵斥李承乾,李渊不是颉利,他将百姓从动乱中带到如今平稳的生活里,他功绩彪炳,即便是英雄迟暮了,可是雄威仍在,对英雄的怜悯,在英雄看来是最大的羞辱。
“蔡聪说的对,若再让朕听到你说出这种话,必亲手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