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注定是为阎罗王办差的,左手握的是凶手的命,右手握的是死者的命,若松片刻,我们就必死无疑。
掷地有声!
余音渐渐被大雨盖去。
可温十三却听得明明白白。
那番话,他没有忘记过,一刻都没有。
他衣襟内的手紧紧握住,又缓缓松开,一双阴哞中带着不屑,说,“你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忘,师傅教导的话,是我温十三一生的格言,一个字,一句话,都烙在我骨子里。”
“可你所行,却是牛鬼蛇神,索人性命。”
“但我温十三宁做牛鬼,也不愿双手被束,只要能破案,我可以在所不惜,不用像你一样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振振有词!
这人,几近变态边缘!
纪云舒摇头,声音低了下来,“如果你尚且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要再做错事,不要再害无辜者的性命。”
“你用不着跟我论这些所谓的圣人真道,其实我跟你不一样,你一边破案,又一边将所谓的正义挂在嘴边,但我不同,只要能找出真凶,任何一个人都是值得牺牲的,而且是死得其所。”
狰狞可怖的眼神点点显露,将原本温和的哞彻底掩盖过去。
说白了,温十三可以为了名誉利益,清除一切阻拦他的人。
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助他扶摇而上的阶梯!
纪云舒:“你真是无药可救。”
温十三:“你要怎么说都行,总之这次的枯井案,我一定会在你之前查出来,到时候,那个闻名京城的纪先生也只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而我温十三的名字则会家喻户晓,不过……”他笑了笑,“我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毕竟你是我的师傅,你教过我,我就要感恩,不能让你输得一败涂地,但换句话来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你的功劳,你应该为我这个徒弟高兴才对。”
带着阴阳怪气的语气!
嗯!
是要为你高兴。
逢年过节再给你烧高香要不要?
臭不要脸!
纪云舒苦涩一笑,“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留在身边。”
“你也不用这样说自己。”温十三脸色一凝,继续,“实话告诉你,此次我进京帮亦王查案,可不仅是想风头盖过你,亦王答应,只要我能帮他在容王之前破了这桩枯井案,他就让我坐上刑部提点刑狱司的位置。”
眼神贪婪。
刑部提点刑狱司!
可笑。
“做我们这行的,最高点无非就是提刑的位置,亦王能给我,我就与他马首是瞻。”
哈巴狗!
纪云舒感觉无比好笑,“你觉得……亦王值得信任吗?”
“当然值得!”
呵呵。
反正,她能说的都说了,偏偏这个男人依旧冥顽不灵、脑子糊涂!
她说,“好,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坐上提刑的那一天。”
二人对峙!
这时——
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因为乌云密布,加上大雨滂沱,以至于看不清来人的相貌。
但根据身影来看,似乎是有个人坐在轮椅上,身后则有人推着。
渐渐走近。
纪云舒和温十三也结束了刚才一番激动的言论。
双双看向朝张家祠堂进来的人。
只见那道高影,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打着伞,但伞朝前,都打在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人头上,使得他自己的后背全部湿透,头发上淌着雨水,从上而下,流在那张肤色黝黑的脸上,若是细细一看,还能看到那人脸上的刀疤,不算长,却有好几道,可能是没有好好治疗的缘故,所以伤疤愈合的并不好,像一条条蜈蚣爬在脸上。
而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满头白发,却梳得十分整洁,看模样,有六十多岁,他目光有些呆滞,脸色沉闷,手中还抱着一个灯笼,里头的烛光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二人到了门口,推着轮椅的年轻人将伞收了,放在柱子旁边靠着,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大概因为温十三和纪云舒站在比较暗的地方,所以并未引起注意。
年轻者便推着轮椅进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反了一下光,那光点正正方方,从纪云舒的眼前猛然闪过。
刺得她霎那间睁不开眼。
本能的偏过头去。
等适应过来,那两人已经进去了。
屋内。
二人进来,轮椅发出吱噶吱噶的响声,有些刺耳。
动静闹得很大。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一个,像丢了魂似的,坐在轮椅上抱着灯笼,目光呆滞。
一个,像落汤鸡似的,虽满脸是疤,却举止老实,不像恶人。
张村长见状,赶紧上来拍了那年轻人一巴掌,提醒说,“张大齐你怎么回事?没看到两位王爷在这里吗?”
被称作张大齐的人有些胆小,目光在那两尊佛身上一一扫过,露出一脸惊慌的神色,双手笨拙的握在一块,朝前拱了拱,操着一口浑厚有劲的声音说,“小的不是故意要惊扰两位王爷,还请绕命。”
口倒是不笨!
景容刚要开口说“没事”。
就被景亦抢先道,“不用害怕,我们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恶人,岂会随便就罚人的?”
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应该给他甩去“假惺惺”三个字。
啪啪啪打脸!
张大齐松了一口气,身子往旁边缩了缩。
随即,村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