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一望无际的胶东平原上,济青国道上大巴车一路疾驰。人坐在客车上,隔窗看去:满眼是片片相连的田野,冬麦早已返青,路两边,杨柳吐翠,杏花桃花争相绽放……感觉心绪也随之平和起来。
青城之旅期间,抽出两个整天时间,我和英淑回齐鲁乡下老家,祭祖寻亲。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平邑城到了。我俩从大客下来,无暇闲逛,旋即登上去牛戈庄镇的中巴。刚进车厢,我就跟司机打听:“到瓦口村(父亲故居),在哪一站下车最近呀?”“哦,你们要去瓦口啊,我俩就是瓦口的”,主动接过话头的,是位老农妇。好巧呀,看样子遇到老家本村乡亲了。经攀谈得知,她是和坐在身边的儿媳一起,到镇里办事返回坝口家。我问她:“到了牛戈庄去坝口有班车吗?”“以前有倒短儿的跑线车,现在家家有农用车,线车拉不着客,没人干了。不要紧,一会儿,有车接我们,一块捎着你们……”
巧遇这娘俩,淳朴热情直率,我俩喜出望外。英淑忙说:“那给你们添麻烦啦!”,“街里街坊,有啥麻烦的……”越聊越熟,彼此慢慢消去了陌生感,也解除了旅途寂寞。
没过多久,车就到了终点站牛戈庄镇。凭直觉镇子不大。还不错,主街上有一家超市开门营业。可能是午休饭点时间吧,街面没见到什么人。我们随同婆媳俩步入超市,购买食品、饮用水和供奉用的水果糕点。待我们从超市出来时,接站车已经停在门前路边了,车厢里摆放着四个小马扎子。
驱车来接站的,是老妇人的丈夫,面容黧黑,头发花白,看上去足有七十开外了(其实才六十七八岁)。
此人也是自来熟,说起我们鲁氏家族,如数家珍侃侃道来……
距离父亲出生长大的村落不远了,老妇人对我俩说:快看看,那就是咱瓦口村:呼呼的风声中,一个不起眼儿的小村庄出现在我们面前……感觉亲切又夹杂些许酸楚。
进得村来,不远处见一位胖墩墩的老太太,站在街上。老汉告诉我们:她就是你们本家辈分最高的,得叫奶奶呢,!随之冲着她喊:哎——你们家东北来客了……素未谋面的奶奶答应着,把我俩和开车老汉引进一扇半开的旧门,院子里随意摆放着农具杂物,坐北朝南的一栋房子,外墙皮都有些脱落了。进得屋内,见一老翁,脸上显眼处长着一撮毛,头发花白,精神头还行。不用说,这就是我们该叫爷爷的人啦。从名讳上看,他与我祖父都是“明”字辈的,若干代前,或许是同一个老祖宗呀!
爷爷张罗着放倒陈旧的木质地桌,从老式暖水瓶中倒水沏茶给大家喝。奶奶问我们吃晌饭没有?我俩据实回答:“还没吃呢,不过,我们已经买了食品和水啦,随便在这吃点就行的”。奶奶说:“都到家了,下面条吃……”通过驾车老汉转述,我们与本家爷爷(他耳背听不清)简单的交谈着,得知前几天老两口煤气中毒,大难未死啊……看起来,我们和二老还算有缘分呢。没多一会儿,奶奶就把热腾腾的面条做熟了,还有鸡蛋虾米韭菜卤子。早已过了午间饭点,我俩真饿了,顾不上客气,一人吃了一碗打卤面条。饭饱后,我们表达了专程祭祖的来意。奶奶忙给儿子打电话,叫他过来领我俩去给亲爷爷奶奶上坟。奶奶还说:“别走了,在这住一宿吧。”我们婉言谢绝了:一是日程安排紧,二是这里实在不具备留客住宿的条件。
老人的儿子——我们得叫叔叔的,驾着一台农用四轮车赶到了。他比我俩小十来岁,还正当壮年。
出门前,英淑拿出一叠钱来,敬送给二老,算是尽一下晚辈心意,也是对祖居地的一点回报吧。爷爷奶奶不好意思收,我们还是执意留下了。又跟奶奶家借了把铁锹,好给坟上添点土。去坟地前,我们顺路先去看看祖父母和父母亲共同住过的老宅。街边上巧遇一个鲁氏家族人,乳名唤作“密”的,我问他:“还认识我吗?那年回来,你还请我和母亲吃过饭呢!”他一脸茫然;也难怪,当年我风华正茂,如今成花甲老人,他怎么能记起我来?
祖父家的老院儿不大,院门朝东,据这位叔叔讲,当年这个大门在四里八乡还挺有名呢!眼下,老宅早已经卖给他人,物是人非。门整个被砌死了,从院墙外往里看荒草萋萋,唯一还留下坐北朝南的一栋老房子。眼瞧大门两边的石墩子,不禁思绪穿越:那年除夕,十几岁的我,和小耍伴就在此燃放爆竹……重回现实,瞧见英淑在忙着用手机拍照留念呢。
我们登上车,朝村北坟茔地行进。奶奶在街上目送我们远去,还喊着让我们再回来呢。我们跟奶奶挥手道别。
路过村里小食杂店,我们下车又买了些烧纸和香。
车行不远,到了一处麦田与土路相交的三角地,眼见一座座坟茔,不用说,这就是村里的坟地了。叔叔带着我们,走进去转了转,找到刻有爷爷奶奶名讳的石碑,石碑挺高,是我大伯家孙子近年回来立的,我家这一支也出过资。在老人家名下,分别刻着立碑人:7个孙子及重孙、玄孙的名字。我们给爷爷奶奶的坟头先压上一张烧纸(当地习俗),又给坟上添了土。随后,把祭品摆放好,点燃供香。
我和英淑恭恭敬敬,给祖宗三鞠躬,代表全家表达孝心,祈福祖先护佑后人。最后,我俩虔诚的一张一张给老祖宗烧纸,祈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