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心念念不忍心伤害的皇后娘娘,因她私自出宫,眼里没有新后,对方自然要使劲踩一脚。皇上已经下旨,要蒋思荷进家庙清修,反省思过,而且大皇子今日就接回了皇宫,养在新后身边。”他徐徐开了口,嗓音依旧清滑,有着一种旁观的漠然。
她就知道!不管是皇帝还是银辉,怎么可能纵容蒋思荷带着皇子,生活在宫外,这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哪怕这个皇子,皇帝始终不喜欢,哪怕他在皇帝眼中是个残废,是个不能托付的废棋!但皇家血脉,岂能流落在外?
再者,蒋思荷请求银辉放她出宫吊唁蒋家老太爷,银辉纵然百般刁难,知道蒋思荷去找了皇帝后头也不回地出宫,不正是不给她这个新后半点脸面吗?她正是要给其他后妃立规矩的时候,当然要给不肯服软的蒋思荷一点教训,于是乎,才在皇帝耳边吹了枕头风,让皇帝追加了这一道可笑的圣旨,把蒋思荷逼近家庙,更让他们母子分离!
“堂堂天子,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上回用世子要挟我,这回连自己儿子都不肯放过吗!他明明知道,蒋思荷什么都放下了,只想把眼瞎的皇子带在身边自己照顾,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不肯答应?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真是没救了!”秦长安怒气冲冲,毫不掩饰,那双美目似乎要烧起火来。
“是啊,他可不就是没救了?”龙厉顺着她的话说,眼底有笑,非但不气,看起来还有种胜券在握之感。
若不是秦长安跟蒋思荷交了心,当了一回真朋友,他当真是不必如此在意秦长安的观感,他连自己兄长都可以反了,还能有多在乎蒋思荷这个皇嫂呢?再者,蒋思荷如今已经被从后宫除名,更不是皇后,称不上是他的皇嫂了。
正因为顾及她的心思,知道她多多少少难以放下对蒋思荷的关心,更因为他们不得不策反毁掉眼前的一切,她是矛盾的吧,他才会想到要给蒋思荷一线生机,免得日后成为秦长安的一个心结。蒋思荷若是死了,这个心结就成了死结,他必须管。
秦长安静默不语,跟蒋思荷最后见面的那日,不过是短短两日前,她并未奢望皇宫里的那两人当真会宽仁大度地放蒋思荷一马,却也没料到皇帝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果然是中了蛊,不但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连自己的理智也一并舍弃了吗?!
她将脑袋轻轻靠在龙厉肩上,若有所思,她是医者,能救人,却也擅长制毒与解毒,可对于种蛊解蛊其中的门道,她本是一无所知的。
多亏了三年前被祁门陷害,身体种下了情蛊,从那以后她便暗中搜罗了不少关于蛊术的记载,南疆那一趟,她见识了巫族的厉害,对蛊术的了解更近了一步。
如今,她虽然称不上是内行,却也绝非是懵懂无知的外行。
“又打什么鬼主意呢?”龙厉薄唇微勾,淡淡笑开,不等秦长安开口,又缓缓地补了一句。“爷跟你说过,不许你再靠近银辉,你果然连自己夫君的耳提面命也不理会了?”
她平铺直叙道:“我想什么你当真知道吗?别总说的好似我肚子里的虫子。”
“苗人的蛊,可比祁门的更杂更狠,就说她给皇帝下的,名叫噬魂蛊,能让人迷失心智,把施蛊人看作是挚爱,对其言听计从,任何女人都无法再让他动心,久而久之,彻底成为施蛊人手里的木偶,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他的眼神陡然划过犀利之色,又说。“可比我们当年受的情蛊更厉害吗?至少每隔七日,情蛊发作的时候,才会让人心神俱乱,被**牵着鼻子走。可这噬魂蛊,却是在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无时不刻影响此人的意识和判断。你想,银辉胆大妄为,敢对皇帝动手,难道手里就只有噬魂蛊吗?若是还留着更阴毒的杀手锏,你也打算为了蒋思荷,去跟她分个高下?!”
漂亮的眉毛扬起,英气焕发:“她会施蛊,没错,我不会,可我会制毒,她也不会。针尖对麦芒,何以认为我一定会输?”
龙厉不说话,只是淡淡睇着她,秦长安骨子里的倔强,他从未怀疑过。
“总得试试。”她面色冷凝。
“长安,果然在你心里,爷还不如蒋思荷三个字吧。”他的眉淡淡敛下,看似很不经意地一问,好似是闲聊的口吻,可如此平缓的语速,却生出一种可怕的气势来。
他很懂得得寸进尺的法门。
他就是要她心里不舒服,就是要她于心不忍,就是要她不能让一个区区勉强够得上是知心好友的蒋思荷,占据她心里大块位置!那个地方,明明是他的,全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她的尾指几不可察地一颤,感受到龙厉伸手触碰她的长发,他幽幽地发问,却是瞬间变了语气。
“你可曾发现,这两年你的发色转变,原本是黑色不足,更多的是深琥珀色,尤其是发尾,如今琥珀色转深,接近黑色,而生出新发愈发黑亮,相信再用个两三年,你这一头长发就能恢复成当年模样。”
“当年模样?”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在北漠重新见到你的时候,本王就想,你之前的发色太过漂亮,不过无妨,多花些时日,自然能给你再养出来的。”他低吟一句。
这算什么?示弱扮可怜,明知道她对自家人必然是心软的,他却偏偏往她的软肋上下狠手!
他似乎并不在乎秦长安的回应,自顾自凝望着那一头青丝,王府里用的发膏是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