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忽咻而过。
李跋在药缸里泡了整整三天。这期间的吃喝睡全限制在这个不到半米的狭小空间里,中途有几次李跋实在忍受不了想爬出来解决拉撒问题,毕竟人有三急,不解不快。况且整天泡在水里,手脚全身都已经泡得肿胀发白。
结果三通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李跋傻到泾渭不分,一整缸精心调制的药液每时每刻药效都会消散一分,而且药液精华每时每刻都在修补着少年几近支离破碎的经脉,枝叶刚折断时插入土里尚能救活,若是枯死三年,天王老子也难枯木逢春。
机缘稍纵即逝,这副药液若放在外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抢,一个时辰恨不得掰成两个时辰用。
然而李跋哪懂这些。
“不知好歹。”三通老头手里多了一只精致的红色酒葫芦,约摸是那天出门买的。灌了一口凤锦楼的特酿,老头砸吧砸吧嘴,心满意足,走到李跋跟前,没好气道:“张嘴。”
李跋张开嘴巴,两粒白沾沾的丹药被三通老头拍进前者嘴里,入口即化,李跋咽了口唾沫,将丹药化津吞入腹中,看向老头,眼神有些茫然。
“这可是好东西。”三通老头嘿嘿一笑,有些不怀好意,“老实呆在缸里!你小子失忆成傻子了不懂这副大药的金贵,我可是一大摞一大摞的灵草往外扔,都是白花花的钱懂么。”
“我都肉疼死。”老头补充一句,“够喝多少顿花酒了。”
李跋低头摩挲泛白的手掌。
“跟木头说话!”老头气得夺门而去。
阳光穿过木窗的窗缝撒进木屋,光影斑驳。从醒过来莫名其妙出现在药缸到终于爬出药缸换上一身布衣,李跋感觉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不明就里。
从一个活了一百年的世界在到另一个世界,以陌生的少年身躯,换作任何人,都无法说接受就能接受的。
“一点都不酷。”李跋愁眉苦脸,对自己如今身处的世界没有丝毫认知,甚至连一个模糊的印象都没。
倒是对周遭阴沉沉混杂着药味的霉气习以为常。
唯一接触的貌似挺牛逼的老头成天前言不搭后语,感觉像在胡说八道,完全摸不出什么清晰的线。
“想什么呢?”老头突然从门口探进脑袋,灌了口葫芦酒,笑眯眯道:“能活动自如了?”
李跋点点头,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身上任何不适,除了被泡得难受。
“那你还呆在屋子里干嘛。还不出来,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吗!”三通老头突然大吼,吓得李跋一个激灵,从屋子里快步走出。
“给!”老头把酒葫芦递给李跋。
李跋楞是没接。
“拿着啊!”老头狠狠瞪了一眼。
李跋接过,少年身矮过老头肩头,无形中感受着威慑。
“喝一口。”老头板着脸。
李跋双手直想挠头,有点摸不清老头的套路,仔细端详着葫芦,又抬头看着老头。
“喝啊!”老头气得想一巴掌拍死少年。
李跋唯唯诺诺,拔开酒塞,饮了一小口。
酒香浓郁,入口辛辣,继而化甜生津。李跋眼睛一亮,原本在华夏时,酱香茅台就是他一大好,而此酒比之茅台,更是人间一绝。
回味无穷,或许是少年体质问题,仅这一口便有红晕爬上双颊。但作为前世的老酒鬼,李跋抓着酒葫芦,想着再饮一口。却被老头眼疾手快,瞬间夺了回来。
“让你喝一口,你倒还喝上瘾了。”
李跋摸摸脑袋,赧然一笑。
老头收回酒葫芦,突然嘿嘿一笑,眼睛贼溜溜地盯着红脸不知所措的李跋,神经兮兮地轻声倒数起来:“三、二…”
一股很不好的感觉蔓上李跋心头。
“一。”
果不其然,老头话音刚落,李跋突然脸色涨红,由红变紫,双手抱紧肚子,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如猴子打鼓。
“那边。”三通老头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连忙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李跋匆忙赶去。
林风飒飒,一泻千里。
老头倚着不远处的树干,仰脖灌进一口烈酒,咂咂其口,也是个一日无酒如蚁附髓的老酒鬼。
老头声音悠悠:“要说这世间之事,终究讲究个因果。讲个我自己的事。我未踏上修行这条道之前,家里很穷,有年天逢旱年,家里面穷得揭不开锅,一粒米都不剩。那能怎么办?吃树皮呗,结果村子里的树全吃秃噜皮了,还是饿。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进了老林子。老林子那是什么地方,上至古稀老人下至羊角小儿都知道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灵兽领地,进去了根本别想出来。”
老头又饮了口酒,抚着须,继续道:“当时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饿死,要么被灵兽吃掉。我当时就想,好歹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吧。我饿得七荤八素地进了老林子,你猜怎么着,最后我不仅好好走了出来,还捡到头死掉的一级灵兽。在村里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多的肉,我当时兴奋得都想跪在地上感谢老天爷,想着赶紧给村里人送去。后来花了整整一个月从林子里把它拖出来,实在太重了,路上被我吃了四分之一,感觉整个人油水都长了好几公斤。结果你知道吗,我回到村子的时候发现人全部走光了,一个人都不剩,连我的父母也是。大概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另谋生路去了。”
偌大的灵兽尸体旁,孤零零的少年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