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愿意,解除误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要愿意,装作糊涂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对于聪明人来说。
苏安妮撑地起身,一边去向洗手间,一边吩咐静静把客厅里面的灯光全都打开、备茶。
静静会意,先打开一盏落地台灯,再点燃镂空的香炉里面的檀香,最后,才吹亮了陶炉火膛里面的炭火,夹入了几块硕大的银丝黑炭。
装水的小陶壶造型古朴、外表粗粝,外行看着很有感觉,寇小楼看着:粗陶厚壁,几时才能把水烧开?
坐人的凳子是原木树桩,外表经过处理,上面垫了一张蒲团,外行看着很有感觉,内行一旦坐下:盘坐也不合适,跪坐也不合适,胡坐还没有靠背!
简直没有一处让人舒服的地方。
寇小楼别扭极了,打发道:“寒冬梅上雪,花锄泥下藏,待得有情郎,煮成绿茶汤……哎呦喂……天底下的聪明人都在忙着算计别人,哪儿还有笨蛋跑去梅花上面收集积雪啊……越来越无聊了……”
寇小楼坐得难受,干脆翘起二郎腿,再把手肘支到腿上,再用手掌托着脑袋……
静静瞥一眼,专心烧水。
苏安妮很快归来,对坐,掏出一根香烟点上,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若无其事的挑起了话头:“寇先生,听说,你的功夫,是祖上行走江湖之时护身保命用的?听说,你会算命?嗯……请寇先生为我算上一卦如何?”
“算命有很多种方法,卜卦、抽签、梅花易数,手相、面相、称斤摸骨,鄙人学艺不精,仅仅擅长摸骨,”寇小楼抬头坐好,“和手相。”
苏安妮差点又被撩起火气,幸好有个台阶:“手相?请问寇先生,看手相的话,能不能看得出我的事业前景?”
“能啊。”
寇小楼打个哈欠,江湖套路张口就来:“据我观察,苏总手上的事业线细长且少有分叉,这就说明苏总退路无忧,一生锦衣玉食……”
“我是问前景,不是问退路。”
寇小楼揉揉额头:“这个……退路无忧则粮道通畅,粮道通畅则军心稳定……嗯,对。据我掐指一算,单学勇和索蔓蔓在你这里绝对得不到什么好处。即使苏总此番忙碌,终还是成了他人的嫁衣,那好处也落不到单学勇和索蔓蔓的头上。”
“我是问自己,不是问别人!”
寇小楼花样繁多:“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如果可以克服困难,终将到达彼岸;如果不能克服困难,只能半途夭折。请君戒骄戒躁,砥砺前行!”
“能够详细一点吗?”
寇小楼莞尔一笑:“苏总,请恕我直言,”寇小楼点烟,“你一生大劫无忧,浩劫难挡,此铁口直断还不算泄露天机,”寇小楼连续卖关子,“真正泄露天机的话我也不敢多说,实在是惧怕五弊三缺之报应啊!”
“要什么好处?”
寇小楼深深一叹:“算了算了,既然你我有缘相识,算了……我这里有一本,不,我这里有一言相告,还请苏总谨记。”
“说说看。”
“耶,烟灰缸呢……”
苏安妮一笑,以为一段胡诌结束了。
但是。
寇小楼将烟头往地下一丢,用鞋底踩熄了,一抬头:“医武同源。苏总,只要您少欺负点我,多给自己积点德,必然生意兴隆,万事如意。否则,恐怕就……”
苏安妮哭笑不得,试着直言相问:“寇先生,请问,你在俱乐部总经理的位置上实施的那些措施,以及,报上来的那些‘人才培养’策略,是在哪儿学来的?”
寇小楼微微一叹:“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小时候,读书少,长大了,没文凭。就因为找不到好工作,我老早就报过函授,能选择的专业有限,我选了管理学。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学以致用,实乃此生之幸事也!”
火炉上,水在响。
即将烧开。
苏安妮的耐心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揭穿:“我听说,你第一次就任总经理、收拾闵淑兰的时候,号称使用的是《政治学原理》《行政学原理》《管理学原理》……难道,这些都是你学过的函授课程?”
“对啊!”
寇小楼一撩即收:“那是‘管理学课程’扩展阅读的范围,也可以说是管理学的基础。”
苏安妮嗤笑:“是吗?”
“是啊!”
寇小楼严肃认真:“你家是开药店的,我用学医来给你举个例子,以便于你理解。你看,这个病症、这个药性,有阴、阳、虚、实、表、里、寒、热,有气血、营卫、经络……怎么才能快速的学医入门?以前学过兵家的,从营卫虚实入手;从前练过武术的,从气血经络入手;以前是儒家的,从表里虚实入手;以前是算命先生,从阴阳经络入手……”
苏安妮略显尴尬:“我学的是商科,不是医学……”
“你学的商科,那就更好懂了啊!”
寇小楼一惊一乍,大力击掌道:“几千年前的国人都已经知道了:耕田之利十倍,珠玉之利百倍,谋国之利无数倍!你学商科的,难道就不用辅修《政治学原理》《行政学原理》《管理学原理》了吗?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听得懂哇。”
苏安妮的眼光渐渐的变了,变得略显锐利,似乎想要把寇小楼剥开了看个清楚……
寇小楼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意识到自己玩得太嗨,嘴上一时没有把门……
苏安妮又点起一根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