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母。
女儿的性子,纤娘十分了解。
她的女儿眼里只有作画,平时很少与人交谈,更不要说那人在她作画时交谈了。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们两个孩子在说什么呀?”纤娘突然心痒难耐,十分好奇,于是起身走过来,问道。
原本正在与之讨论绣品的莫氏愣住了,心想:不是还没谈完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娘先不要说话。”
张多宝正要开口解释,却被玉儿姑娘抢先,不过这姑娘明显没想要解释。
纤娘笑容一僵,悄悄白了张多宝一眼。
心想凭什么这小子就能说话?难道他还能说出朵花来?
张多宝不知纤娘所想,不过他似乎能感知到对方心底的怨念,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挪。
玉儿姑娘看他一眼,说道:“你过来我旁边。”
她又看向她娘:“娘,您往旁边站一点,把位置让他。”她指了指张多宝说道。
一听这话,纤娘心底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但还是尽力维持着笑容,把位置让了出来。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纤娘满心怨念的站在柜台对面,玉儿姑娘和张多宝亲密地站在柜台里边儿。
而且这玉儿姑娘似乎不太懂得男女大防。
她娘有心提醒她隔远一点儿,咳嗽了七八次,她都没半点反应,反而和张多宝越靠越近,都快挨到一起了。
倒是张多宝比较醒目,明白了人家娘的意思,不动声色站远了点。
…………
片刻后。
“眼睛的颜色,似乎可以再深一点儿。”
“…………”
纤娘看着两个年轻人越聊越投机,不由小声问身旁的莫氏:“宝儿会做画?”
“我也不知道。”
莫氏一脸懵,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说道:“大概是他师傅教的吧!”
纤娘若有所思点点头。
心想张多宝看着谈吐也不错,他的道士师傅应该是个学识渊博之人。
…………
又一刻钟过去了,柜台上的茶水原封不动,没有人碰过。
两个年轻人你来我往,讨论得很认真。
“…………”
“应该是要有浓有浅,让它更有立体感。”
“什么是立体感?”
“就是……”张多宝想了想,尽量用古人能够理解的说法,说道:“就是好像一只真猫,跃然纸上。”
玉儿姑娘心思一动,脸上不显,心底如开了灵窍一般,活络了起来。
是了,她一直觉得这幅画意境、画技都属上佳,可就是哪里不对劲?
原来就是不够逼真。
紧接着,她心里又有些沮丧,皱眉说道:“可惜我功力不够,画不出足够逼真的猫儿。”
张多宝也觉得为难。
单论画而言,玉儿姑娘的这幅猫儿扑蝶图意境十足,堪称精品。
可若是做成绣品,就算绣娘的功力再强,这意境也不见得能显现出来,白白浪费了这幅好画。
“这儿有木炭吗?”张多宝突然问道。
他决定帮帮这位玉儿姑娘,看看能不能用西方素描的方式,把真实感体现出来。
用中国画体现真实感,确实太难了,需要大师级别的功力才能做到。
可大师级别的人物,一幅画便价值千金,又怎会沦落到画花样子?
玉儿姑娘的脸色不大好看,不过她向来冷着脸,倒也没什么差别。
她随手往里指了指,说道:“灶房应该有。”
也不问张多宝要木炭干什么?
到是莫氏好奇问道:“宝儿要木炭干嘛呢?”
“儿子先卖个关子。”
张多宝笑着说道:“这木碳说不定能解决月儿姑娘的烦恼呢!”
话音刚落,玉儿姑娘还没什么反应,纤娘倒是满脸高兴,说道:“是吗?那姨娘带你去取。”
虽然她不太相信张多宝能解决连女儿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如果有希望,她还是要试一试的。不然,问题解决不了,她的女儿怕是很长时间都会闷闷不乐呢!
…………
在灶台下方翻找了好一会儿,张多宝总算找到了一根软硬适中的木炭。
他把木碳磨成大小适中的长条形,又找纤娘要了一根废弃的布条,把木炭缠了缠,只露出尖细的头部,一只简易版的铅笔就算大功告成了。
纤娘满脸无奈的站在一旁。
她觉得张多宝根本就是在胡闹。
亏她一开始还心存期待呢!
结果这小子把自己的脸弄得黑一块灰一块,跟女儿画的小花猫似的,最后就弄出来一根奇奇怪怪的小棍子。
这是在干啥子呢?小孩儿玩过家家吗?
哎……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毛头小子就是靠不住!
…………
张多宝眼神精着呢,怎么会看不出来纤娘神色有异。
可这小子贼坏,半句也不解释,就等着待会儿一鸣惊人呢!
…………
回到柜台后,张多宝也不废话,直接拿了柜面上的空白纸,便开始作画。
众人看着,眼底都是迷茫。
玉儿姑娘不愧为画中高手,反应最快,不过片刻便看出些名堂。
随着张多宝手中的炭笔越落越快,玉儿姑娘的眉头渐渐松开,眼神越来越亮……
片刻后,张多宝落笔。
一只素描版的小猫跃然纸上。
猫儿做着扑蝶的动作,每根毛发都清晰可见,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
纤娘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