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千回百转,岳绮云却没有一点停顿,她脚步如飞地跑到一匹没有马鞍的白马前,一挽长长的马鬃,身手矫健地翻身上马。
“龙虎卫听令,在营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来!”岳绮云抢过周郎将的长枪,一枪挑起鹿角丫杈封住了营地大门,把战意正浓的龙虎卫关在了营地之内。
“公主,不可!”周郎将的战马打着不满的响鼻,他焦急地对独自立在营地外面的岳绮云喊道。
“周郎将,你想违抗镇国公的命令?”岳绮云稳稳地坐在没有马鞍的白马上,擎着长枪冷声说道。
周郎将的眼里闪过不甘,强压下满腔的激愤。
他们本是常年驻守边关的军人,只忠于镇国公岳翼,对于岳绮云一点都不了解。然而,燕国人如此侮辱岳家女儿,就是对镇国公的轻视,就是对岳家军的轻视。昨天若不是剑兰及时传信,这五百龙虎卫早就跟草原骑兵干上了。
面对如今的局面,岳绮云不但不为自己人讲话,反而压制龙虎卫,这让他们如何能甘心?
把龙虎卫同烈焰骑兵隔绝开来,岳绮云一直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两国的战争,她的处理方式无疑是明智的。
“烈焰族人听着,无论我岳绮云来自哪里,但现在已经嫁到了这燕北草原!部族的汗王是我的丈夫,长生天是我的神祗。身为长生天选中的大妃,我怎会做如此大不敬之事?”红衣白马的岳绮云,手握着长枪立在营地门前,声音清脆有力。
她单枪匹马地战在上千的草原骑兵面前,却是没有一点胆怯。自己是部族的大妃,没有元烈的同意,谁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而烈焰族人昨晚都曾经看过她舞刀,深知这女子强悍。再加上她言之凿凿,刚刚因为愤怒而激起的战意就有些弱了。
双方对峙,有时候拼的就是勇气,一方的气势强了,另一方的气势自然就消退。
“大家不要受她蛊惑!”苏沐驹再次爬上马背,手指着岳绮云高声呼喝道:“若是按照她所说,作为大妃就应该爱惜子民!大家给评评理,这个狠毒的女人一来就把我踢下马,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我们呼伦草原!“
岳绮云这时候已经看到匆匆赶来的元烈,身后还紧跟着大扎撒以及左右两位贤王。
她用枪尖指着苏沐驹,冷冷地道:“我本是汗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千户在我面前上蹿下跳?若你再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一枪挑下你项上人头?”
“大家看看,这是身为大妃对待自己子民的态度吗?”苏沐驹摆出一幅滚刀肉的模样,驱使着自己马儿挨近了白马,把脑袋凑向岳绮云的枪尖,无赖地道:“老子的人头就在这,给你扎,给你扎……”
苏沐驹本就是部族里的一个混账,若不是他妹妹成了汗王妃妾,烈焰部族哪里有他的地位?他现在是横下一条心,跟岳绮云死磕上了。
“你这没规矩的马驹子!”忽然,斜刺里冲出一匹黄骠马,马上的右贤王指着苏沐驹骂道:“大妃面前,岂容你犯浑?”
苏沐驹这才看到了越来越近的元烈,立即又换了表情,拉下脸哭丧道:“大汗救命,这女人要杀了我!”
周围的燕国骑兵齐齐地低下头,他们也为有这样的将领感到羞愧。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元烈并没有骑马,而是几步走到了岳绮云的面前,仰头问道。
“我也是刚到,因为苏沐驹对我出言不逊,被我稍微惩戒了一翻。”岳绮云翻身下马,把长枪往地上一戳,站到了元烈身旁道:“大汗也看到了,很明显我的惩罚太轻,他还是这么嚣张!”
“大汗,她刚刚踹了我,这女人打骂您的勇士就是侮辱您!”苏沐驹犹自不知死活地哭诉。
“大汗,事实非常明显,苏沐驹带着人挑衅我龙虎卫在先。”岳绮云完全不理苏沐驹的哭闹,指着辕门紧闭的龙虎卫大营,理直气壮地道;“而我的兵士们为了草原的安稳,一直隐忍不发。”
元烈一把抢过身边随从的马鞭,劈头盖脸地往苏沐驹身上招呼。“我烈焰族的勇士,怎么有你这样的怂包!哭,哭,你再给我哭一声看看!”
苏沐驹没想到会被大汗一通好打,一个趔趄又从马上摔了下来。
元烈不解气地连踹了他好几脚,这才怒气冲冲地对周围的烈焰骑兵道:“在汗王盛筵上我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宣布,她是我的大妃。本汗刚说过的话,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
“大汗是承认了大妃没错,可是她却指使仆妇污了咱们的祭坛。这样的女人做大妃,我们不服!”苏沐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控诉道。
“严惩凶手!”人群中,有人突然吼了一声。
“大妃纵奴作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祭坛是所有燕国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是草原人的心灵寄托。一时间,部族人对岳绮云的仇恨,被推上了顶点。
元烈在赶过来的路上,已经听大扎撒讲明了原委。他心里虽然深恨那个污了祭坛的汉人,但是听到苏沐驹用言语冲撞岳绮云,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发起火来。
在燕国人愤怒的吼声里,岳绮云召来周郎将,小声询问冲突的根由。
凌晨的时候,梁国陪嫁过来的另外一个宫中嬷嬷匆匆跑进了龙虎卫大营,声泪俱下地请求岳家军的保护。
“你就没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