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那只黑色大獒甩了甩毛茸茸的大脑袋,自动走到了岳绮云的面前,用嘴巴轻轻拱着她的手背,嘴里发出亲昵的呜呜声。
岳绮云的手迟疑地放在了它的脑袋上,不敢确定地摸了摸。
一般如此雄壮的獒犬是绝对不会让陌生人随意触碰自己的,除非,是它很熟悉的人。
大黑獒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已然是蓄满了泪水!
——它,果然是那个她亲手接生下来的小獒犬!
“你独自从千里之外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岳绮云用兽语问道。
“军队,两万人,全都被坑杀了!”巴图的双眼变得通红,嘴巴蠕动着,艰难地说出了那残酷事实。
“你说什么?”此时的岳绮云,已经没有心思掩藏自己通晓兽语的本领,她一把抓住了巴图脖颈后的皮毛,厉声问道。
“两万岳家军,全部被那些坏人给活埋了!”这次巴图说得更加清楚了些。“我跑回到主人的府邸,主人和他的孩子们都被朝廷羁押进了诏狱……”
想起它亲眼目睹的惨状,饶是巴图只是一只感情远没有人类丰富的獒犬,也是心有不忍。它先是闭上了眼睛,又紧张地舔了舔鼻子,这才才缓缓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梁国皇帝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岳家的男丁,以及军中对岳翼衷心耿耿的将领们全部诏进了皇宫,紧接着,岳家军的大营就被丞相派来的将军接管了过去。
而巴图因为一直跟岳翼呆在军营的缘故,这次就没有跟随岳翼进宫,而是留在了军营中。
只是几天的时间,那位新上任的将军谎称朝廷有重要的封赏,陆续把岳家军引进了一个偏僻的山谷。没想到,这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却因为失去了将领们有效的指挥,就那样窝囊地被早就埋伏在山谷四周的朝廷军队团团围住,最后全体被坑杀在那个狭小的山谷中。
巴图因为是最出色的獒犬,距离很远就嗅出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而当时,任它如何地阻挡,那些已经习惯服从将官命令的军人们,却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埋伏圈,无数鲜活的性命就此被那山谷吞没了。
巴图无奈,只得自行离去。这才逃脱了被追杀的厄运。然而,当它辗转地回到了国公府,却见到了犹如人间修罗场的镇国公府。
全府上下,三十多位岳家的老弱妇孺,还有上百的仆人,几百的府兵,全部被斩首在偌大的镇国公府邸!
那天的镇国公府,血流成河,人头堆积如山,岳家人的鲜血把一条街都染成了血红色!
巴图不死心,它要找到岳翼才肯罢休。可是,当它寻着主人的味道,找到了汴京城郊的一处荒山,却见堂堂的一代名将,已经被活活吊死在一处破败的草亭里。
在他的身边,还躺着岳家所有的男丁:岳绮云的六个同胞哥哥,还有三个刚满十五岁的侄子。
说到这里,巴图也是忍不住掉下泪来,一颗颗水汪汪的泪水顺着泪线流下来,让原本很是凶猛的巴图显得充满了沧桑。
“爹爹,娘亲,哥哥,嫂子……”听到这里,岳绮云已经是泣不成声,在赵嬷嬷和剑兰不解的目光中,身子一软滑坐到了地上。
她伸出手,抱着巴图落满了霜尘的脖颈,想放声大哭,可是嗓子眼儿好像插上了一根尖利的刺,每一个呼吸都让他感觉到痛不欲生。
她嘴里低声呢喃着那些遇害的亲人,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她今晚做的一个噩梦,等到梦醒了,所有的灾难都会烟消云散,所有的亲人依然快乐地生活在温暖的镇国公府。
“大……妃,咱们家里是不是出事了?”从未见过这样柔弱的岳绮云,赵嬷嬷轻声试探地问道。
她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岳绮云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悲伤却是吓到了她们。
乍闻噩耗,岳绮云已经是完全乱了方寸,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往日的睿智冷静,脑海中岳家人的音容笑貌一一滑过,一颗颗泪水滚珠般落下。
“大妃,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倒是说话呀!”剑兰扑到了岳绮云的面前,用力地摇着她的肩膀,焦急地一遍遍地问道。
岳绮云的眼睛一片灰暗,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她眼前的所有事,所有人,都变得模糊不清,而她们说的话,也仿佛距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
自从听了巴图传回来的消息,她就陷入了一个迷离的状态,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知觉,任赵嬷嬷和剑兰如何地摇晃,如何地询问,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样大风的深夜,自己的主子忽然变成了这副样子,这让赵嬷嬷和剑兰惊慌不已,她们围在岳绮云的身边走来走去,可就是不能将人从那个呆呆傻傻的状态中呼唤回来。
“巴图,你到底跟大妃都说了什么?”剑兰自是认得巴图,虽然它此时已经长成一个成年的獒犬,但依然还有些小时候的样子。
“呜呜”巴图也跟着岳绮云一起流泪,嘴里发出焦灼的呜咽声。
乌兰看看岳绮云,又看看巴图,再看看在房间里不听转圈儿的两个人,忽然大声地汪汪叫了起来。
獒犬的叫声,不同于一般的犬类,它的声音虽然发闷,但是穿透性极强,只几声就把王庭中其它的犬都叫醒了。
王庭之中,除了呼啸呜咽的狂风声音,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咴——!”一阵疾如暴雨的马蹄从马厩那边奔过来,照月转瞬就到了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