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草原的牧民们世世代代遵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伤害任何怀着小崽的母兽。
“可是……”元烈皱起了眉头,担忧地看着母獒锋利的牙齿和成人拳头大小的爪子,固执地命令道:“我这汗王大账,可不是给这畜生住的!来人——!”
元烈说着就站起身,扬声对账外的侍卫吩咐道:“把这畜生抬出去,交给赞巴家的小子给养着。”
“草原上的牛羊生病,都是赞巴家小子给治好的,有他给这畜生接生你就放心吧!”转而看着岳绮云怒目而视的脸,露着雪白的牙齿解释。
“罗兰!”岳绮云根本不看元烈的笑脸,只是起身挡在母獒的前面,沉声对侍立在身旁的罗兰吩咐道:“收拾东西,我们带着它搬到龙虎卫营地去!”
“是!”罗兰和剑兰脆生生地回答了一声,还就真的动手收拾岳绮云常用的物品去了。
“你非得跟我唱反调吗?”元烈微拧着浓眉,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是部族的大妃,守着一只频死的畜生算怎么回事?”
“它不是畜生,它是一只怀孕的母獒,它也不会死!”岳绮云如护崽的母兽,跟元烈杠上了。
“獒犬?”元烈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母獒的尖牙厉爪,不赞同地道:“放眼整个草原,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獒,我看它这块头,倒像是一只猛兽。”
“它是雪獒!”岳绮云不由有些鄙视元烈,没见识真可悲,人们对于没见过的物种总是先抱着敌视的态度。
“雪獒?”元烈嗤笑,深深的眼窝里,湛蓝的眸子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那只是传说中的动物,我这土生土长的草原人都没见过,你一个刚到草原才几天的梁国人就认得了?”
“我不到十岁就跟父帅深入燕北草原,十二岁进出乌赤国十万大山,足迹早早就踏遍了梁国的山山水水,这天下我哪里没去过,怎么就认不得雪獒?”岳绮云反唇相讥:“我倒是想问问号称草原雄鹰的大汗,可曾飞出过燕国这片天?”
“岳绮云!”元烈把牙齿咬的咯嘣咯嘣直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从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被克伦部族的汗王杀害。元烈十岁之前是被大扎撒带着躲避仇家追杀,十岁以后就开始带着烈焰族人,为了抢回曾经被克伦人掠夺的土地,常年在荒凉的燕北拼杀。
他还真的从未走出过这茫茫草原。
“呜嗷……”母獒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而微弱的哀嚎,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也把忙着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吸引了过来。
“躲开!”岳绮云一把推在元烈的胸膛,却只是把他推得稍微向后挪了挪。
“剑兰,烧些热水来。”岳绮云重新蹲下身,摸着母獒胀鼓鼓的肚皮,对自己的丫鬟吩咐道:“罗兰,你去拿几块干净的布巾……”
她忽然抬起眼帘,瞟了眼身边杵天杵地站着的元烈,气急败坏地叫道:“你站在那儿干嘛呢?赶紧的,帮把手,它要生了!”
此时的母獒大张着嘴巴,不断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嘶吼,一双眼睛求助地看着岳绮云,好像它全部的希望都在这通晓自己语言的女子身上。
“再给它喂些水,它严重脱水!”岳绮云把水囊塞进元烈的手里,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揉着母獒的肚子。
无论是现代的齐云还是古代的岳绮云,都有给动物接生的经历,她知道怎样能够帮助身体虚弱的动物,安全地把小崽儿生出来。
元烈一边听话地将水囊举在獒犬的嘴边,小心地让水滴一点点滴进它的嘴里,一边心中暗忖: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帮助这女人给一条狗接生?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剑兰和罗兰已经按照岳绮云的吩咐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大汗,我来吧!”剑兰半蹲着,伸手想接过元烈手中的水囊。
“赞巴家有给牛羊催生的草药,你去找人弄些来。”元烈躲开了剑兰的手,说道:“它支持不了多久的,得想些办法。”
“剑兰快去!”此时,母獒身下已经有鲜血流出,可是羊水却没有出来。岳绮云急的满头是汗。
“小姐,您别慌,仔细累到!”罗兰用细软的帕子擦着岳绮云的额头,一边轻声劝劝解着。
“好姑娘,你能行的,一定行的!”岳绮云趴在母獒的身边,不顾它身上的恶臭,不顾满地的血水,抱起它的头,低声在它耳边说道:“那么凶狠的域外狼群都被你打跑了,那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现在,你一定也能撑到宝宝生下来的!”
“呜呜……”母獒丑陋脏污的头蹭着岳绮云的衣衫,嘴里发出一声声悲鸣。
“小姐,药,药来了!”剑兰捧着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水跑了进来,她按照元烈的吩咐,找来了催产的草药。
“赞巴说,这是给牛羊催产的,不知道能不能用在狗身上。”她犹豫着把药碗送到母獒的嘴边,说道。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把药吃了,也许还有救!”元烈看不得剑兰的婆婆妈妈,丢掉手中的水囊,一把抢过药碗就要给母獒灌药。
然而,母獒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不管元烈怎么灌,它的牙齿却死死地咬着,眼看着一碗药被他倒洒了小半碗。
“等一下,我把它的嘴掰开!”岳绮云飞快地把手指伸进獒嘴里,试探着想把它的颌骨掰开。
元烈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心惊胆战地看着她雪白纤细的手指卡在那锋利的犬牙之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