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岳绮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人类找不到这片绿洲。
且不说遍布嶙峋怪石的烈焰山顶,就是这克伦荒漠的风暴就能让所有生物止步于荒漠边缘了。
她们申时出发,丑时赶到目的地。当照月精疲力尽地跑进绿洲的时候,又渴又饿的岳绮云跳下马背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最近的水源边,大口大口地喝水。求生的本能让她几乎忘记了跑到这里的初衷。
直到嗓子不再火烧火燎地干渴,她才来得及举目四望。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亮已经落下,借助微弱的星光,她大致能看到周围百米的范围。
这绿洲的边缘,被高大茂密的胡杨林包围着。此时虽是深冬,可是这里却草木葱茏,依然是一副春天的盎然生机。穿过大片的树林,就是她所在的地方,这里绿草如茵,一汪月牙形的湖水如蓝宝石一样被一片绿色包围。湖畔,盛开着大片的鸢尾花,紫色是,红色的,白色的,在这静谧的夜色中静静地盛开。
温暖而带着湿润的夜风拂过,恍若江南的三月春风。
岳绮云实在想像不到,在这苦寒的燕北荒漠,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间天堂。
“呜呜——!”忽然,树林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星光下,一头凶猛健壮的雪獒呜咽着冲了出来。
“乌兰!”岳绮云猛然站起身,向着那熟悉的白色身影跑了过去。
“主人,总算是把你等来了!”乌兰的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身体向上一蹿,一下子把岳绮云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乌兰乌兰,乌兰!”岳绮云连声地呼唤着雪獒的名字,亲热地抱着乌兰的大脑袋,任它温热的大舌头舔着自己的头脸。
一人一獒,就这样在草地上互相搂抱着翻滚起来,乌兰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成了风车,哈哧哈哧地喷着热气。
“小母狗,差不多行了啊!”照月看得有些吃味,站在一边用蹄子踢着一块草地,好像跟那片草地有仇一般。“不就是几天没见,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好像分开了八辈子,哼!”
说着,它狠狠地一脚,将一整块草皮踢飞。
照月那别扭的样子,倒让岳绮云半靠在乌兰身上,指着它哈哈大笑起来。
“润儿在哪里,你可还好?赵嬷嬷和剑兰呢?”笑够了,岳绮云站起身来,掸掉粘在身上的草屑,一连声地闻寻道。
“我们宿在湖的另一边,赵嬷嬷和剑兰陪着润儿身边,都也挺好,现在她们还睡着,你跟我来。”乌兰亲昵地蹭了蹭岳绮云,遂率先走在前面,沿着湖畔欢快地小跑起来。
岳绮云跟着乌兰跑了一段,忽然发现照月还在原地堵着气,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捡起一颗小石头扔到照月的脚边。
“小气鬼,想站成雕像不成,还不跟上来!”
“我才不是小气,我只是……只是……哎嗨,你们还真不管我啦?“照月眼看着岳绮云随着乌兰越跑越远,终于忍不住了,撒开蹄子追了上去。
沿着半月形的湖边跑了半个时辰,乌兰忽然慢下了下来,放轻了脚步,小声说道:“他们就在前面的树林里,我们轻些,别把小孩子吓到。“
听了乌兰的话,岳绮云禁不住手脚发软,两个手心里都是冷汗。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紧张过!
直到看见胡杨林临湖的边缘,隐约出现了一座小木屋,岳绮云的忍不住噗通噗通地狂跳。
屋子不大,倒是能够挡风遮雨。岳绮放轻了脚步,一点点地走向那临湖的小窗户。
忽然,屋子里响出了西西索索的声音,然后又恢复了安静。自从吃了玄冰雪莲,岳绮云五感比寻常人要敏锐数倍。她可以隐约看见窗户旁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就听到了屋子里紧张的喘息声。
“嬷嬷。”看着那窗棱边熟悉的侧影,岳绮云哽噎着轻声呼唤。
“哐当”。屋里响起了一声刀剑落地的声音,接着,简陋的木门打开。
“小姐?是你吗?”赵嬷嬷微胖的身影踉跄而出,星光下,她头上的银丝闪着光。
“嬷嬷,是我回来了。”岳绮云飞扑到老人怀里,朦胧的星光下,泪珠串串滚落。
直到将活生生的岳绮云抱在怀里,赵嬷嬷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这不是梦,不是那无数此醒后令人痛心疾首的梦境。
木门板再次传来撞击声,这次是剑兰张着双臂抽泣着冲了出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呜呜……”
寂静的黑夜里,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地互诉着别离后到种种。
“嬷嬷……“一个童稚却又中气十足到声音传到岳绮云到耳中,她如遭雷击,收住了泪水,飞快地转身看向木屋门口。
一个小人儿穿着月白的棉布小衣裤,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揉着惺忪的眼睛,肉肉的小脸上,还有枕头压出的痕迹。
“润儿……”岳绮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小小的人儿,虽然明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却又胆怯地害怕这是一个美丽的迷梦,梦醒后,自己还是那个孑然一身的女人。
“你是谁?”润儿迷惑地放下手,星光下那双湛蓝的眸子闪亮如星子。
他抽了抽小鼻子,好像小狗一样仰着头嗅着微醺的春风中,那一丝丝熟悉的馨香。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这个独属于母亲芬芳味道,蓝色的大眼睛在黑夜中眨呀眨,小嘴一瘪,委屈地小声叫了一声:“娘亲——!”
岳绮云慢慢地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