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殿下,福祥听到小太监传来的通禀,顿时吓了一跳:“宫门前行刺?还死了人?你说的是真的?”
小太监急的直跺脚:“小的怎敢欺瞒爷爷,是御前军的轿子,不知去接哪位贵人,可刚进到半路,墙头就突然冒出十数弓箭手,一场大战,鲜血淋淋,多少侍卫军身受重伤,有两位,已经当场咽了气了!”小太监说着,就要越过福祥,冲进殿里禀报。
福祥忙拉住他,往后看了眼,道:“早朝还未结束,不得放肆。”
小太监快要哭了:“那福爷爷您说怎么办?御前军受挫,前锋营的人已经赶出宫救援,但敌暗我明,又身处闹市,万一再误伤百姓,后果不堪设想啊!”
福祥示意那小太监冷静点,但他也知道事情紧急,且他比小太监知道得更多的是,他知道御前军出宫,不是去接哪位贵人,而是汝绛王弹劾国师,皇上派人请国师进宫当面对峙。
可在对峙的当口,国师居然遇刺了。这
就很引人深思了。是
汝绛王吗?既然安排的是弓箭手埋伏在墙头,那必然是早做了准备,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而若非汝绛王弹劾国师,国师根本不用进宫,也不会正好撞在那群刺客的手上。
但汝绛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若一开始就想要国师性命,何不派遣杀手,暗中行事,何苦要先弄到皇上跟前,搞得如此街知巷闻?可
若不是汝绛王,谁又知道国师要进宫?
进宫的命令是皇上下的,殿上文武百官都听到了,可早朝未散,百官不得擅离,皇上却可以传下密令,有所行动。福
祥阻止小太监进去通报,就是担心此事与皇上有关,或者就是皇上授意的,他怕他们贸然行事,反而会坏了皇上的大事。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管皇上的做法如何,作为御前的大太监,福祥必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皇上这边的,所以皇上怎么想的,他才能怎么做,这很重要!
眼看小太监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福祥只得让他在殿外等着,自己先进去通传。
心中百转惆怅,福祥也不敢直接上达天听,他先写了张小字条,悄悄递给随伺的太监,让他放到御案上去。
一般后宫若有紧急事务,皇上又分身乏术,可以用这样的小方法,将急事先行通禀,只是看不看这张纸条,端看皇上自己了。堂
下两名官员正在因为国库拨款而争执不休,堂上的九五之尊听着他们打口水仗,早已烦的头疼欲裂,一张小黄纸递到他跟前,他扫了一眼,打开,看到里头的内容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抬头,瞧向堂下侯立着的千孟尧。御
前军接人久久未归,竟是因为在宫门口遇了刺。
且,已有人命伤亡。
国师呢?他是死是活?
“汝绛王!”皇上倏的开口,紧眯的眼睛,盯着千孟尧看似恭敬的身影:“国师,上不得殿了。”
百官顿时噤声,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两名官员,也不敢插嘴皇上的话,只得暂退一旁。
千孟尧仰头看着皇上,在与九五之尊的四目相对下,稚嫩的青年并不显局促,他面色稳重,直白的问:“他死了吗?”
“放肆!”皇上大喝一声,拂袖之间,将满桌奏折,横扫于地。哗
啦啦一片,圣怒滔天,百官连忙齐声下跪,纷纷噤若寒蝉。
千孟尧是唯一站着的那个,他不卑不亢,清冷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桀骜:“他遇刺了?”
皇上龙眉紧皱,重重一拍御案:“你这是在向朕挑衅!”“
臣不敢。”千孟尧后知后觉的跪下身来,但身板笔直,不含屈意:“国师与人私通,狼狈为奸,今日微臣当朝奏他,却是激怒了他背后的大人物,令其打算弃车保帅,釜底抽薪,只对方下手狠辣,却是臣万料不到,臣原以为御前军亲往,他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料,他却是半点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你说的是谁?”皇上沉声问。千
孟尧却是沉默。“
说!”皇上大喝一声。千
孟尧马上就说了:“六王爷!”
大殿中猛地一瞬间,陷入寂静,当朝天子宅心仁厚,大仁大义,初等大位后,对其同胞兄弟,轻怜重惜,痛爱有加,六王自小养尊处优,深受先帝与太后宠爱,但他不满圣上,有意造反作乱的流言,在坊间也是多不胜数,只是从未有人拿出真凭实据,确切他的所为。
原以为人既然安身于京,又于天子脚下,即便真有大位之心,不可能有所作为。可
现在却有人提出,六王与国师竟有勾结,二人沆瀣一气,现在还杀了御前军……
百官们只恨自己少长了对耳朵,没将其中内情,再听得更加明白。
皇上却深谙家丑不可外扬,一听此事竟牵连六王,他脸色一沉,直接就道:“退朝。”
千孟尧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今天子是位守成之帝,空占高位,却缺乏野心,对待亲族同胞,他心慈手软,护佑包庇,对待重权外臣,却是诸多猜忌,各式打压。千
家是异姓王,因此哪怕从未起过半点异心,也在很早之前,就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再看看那位六王,就差没领兵进宫,直接逼宫占位,但人家皇上,却愣是顾念血脉之亲,对其多方忍让,一再相护。
都说官场是个关系场,有关系的方能长远,没关系的必不长远。可
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起码分辨善恶的能力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