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比自己预计的胆大,这让秦俳松了口气,就怕小丫头遇了事哭哭啼啼,耽误行程不说,还容易出危险。
现在既然知道孩子不怕,秦俳便叮嘱她,在之后的路上,可能还会发生今日之事,让她若是见到危险,就自己躲好,不要出来。
小妞乖巧的答应,离开车厢时,眼睛悄悄瞥了下坐垫上的银票,有点舍不得。
秦俳假装没看到,想听听这孩子会不会开口跟他要,那位柳司佐跟容溯要钱的时候可是很不要脸的,不知道小丫头在这方面继承了几分。
可事实上,小妞脸皮还是太薄了,人又内向,虽然心疼钱,但直到跛着脚走远了,也没开那个口。
秦俳无意占小姑娘的便宜,拿一个孩子辛辛苦苦从死人身上扒来的钱,他也亏心,便打算晚上让人把钱给她送回去。
但没料到,还没等到晚上,第二波伏击队伍便抵达了,临着傍晚时分,车队的炊烟刚刚升起,刀光剑影已经来得猝不及防。
白天才元气大伤,晚上又是一番恶斗,秦俳之前受了伤,晚上的打斗中,他便有些不灵活,几次险象环生后,车队终于杀尽敌军,但同时,他们这边也损失惨重,上百亲兵死伤过半后,幸存人数不到五十,这里面,还有二三十个身受重伤的,秦俳胸前也中了两刀,都在心口附近,流血十分严重。
等到战场消弭,亲信们围着秦俳,一个个铁血男儿,着急得眼眶都红了。
有人去找随行大夫,却发现大夫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
秦俳胸前还插着一柄断刀,他嘴唇苍白,面无人色,额上大汗淋漓。
小妞听到周围没有打斗声后,才小心翼翼的从粮车最底下的米袋里钻出来,她蹑手蹑脚的撩开帘子,便看到周围全是尸体,她仓皇的从车上跳下来,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剩余的亲兵们。
有人已经拔出长剑对着她的方向,小妞害怕的缩了下脖子,那些人看清了她的身份,这才收了剑,但这种环境,没人有空关心她。
小妞从尸体中穿行而来,她见到秦大人被大家围着,她探头去看,却见他浑身是血,胸口还在不断流血,吓得捂住了嘴,差点跌倒。
大夫死了,剩下的残兵剩将里,没人敢拔这柄刀,秦俳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抬手握住刀刃,打算自己给自己拔刀。
亲兵们忙按住他,眼泪都留下来了:“大人,太危险了,太,太危险了……”
秦俳喘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小妞这时突然开口:“不拔出来,他更危险。”
亲兵们没理她,一个个双眼通红的盯着他们的主子,又急迫又慌忙,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小妞咽了下唾沫,又说了一句:“得拔出来,伤,伤口,得擦药。”
“你闭嘴!”有人烦躁的回头吼她。
小妞有点害怕,往后又缩了两下。
这把刀插的位置很致命,如果拔得不好,容易大出血,当场毙命,但不拔出来,伤口无法包扎上药,拖延下去,最终也会是一命呜呼,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大夫在场,真的没人敢贸然做决定。
小妞被骂了后,也不再吭声,她紧张的转了转眼珠子,然后跑进了尸体堆,在马车与尸首间来回穿梭。
有人听到她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扭头去看,就见她正在扒尸体上的衣服,不知道找什么。
亲兵们都知道这丫头白日的壮举,知道她会在敌军尸首里找钱,顿时便有些嘲讽,有人憋不住,冷哼一句:“没见过这么无情的人。”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钱?
秦俳这时已经快没力气了,他知道不能放任这把刀继续插着,他趁着亲信不注意,猛地鼓起力气,狠狠抓住断刃,往外一拉,伴随着“啊”的一声痛呼,他生生将那断刀抽了出去。
同一时间,血喷涌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自伤口处潺潺冒出。
“大人,大人!”亲信们快疯了,一个个拼命用手去按,想堵住血流,但根本堵不住,而秦俳的脸上,血色也快速的流失,到最后,他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
“这里,这里……”这时,小妞抱着一堆东西过来,她抖着手将随行大夫的医药包都搬来了,一个个往前递,嘴里喊道:“金疮药,止血药,不管是什么,都包上,先涂上。”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顿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接过这些药物,乱七八糟的往秦俳身上倒。
小妞看他们这么糟蹋药,急坏了,忙喊:“别乱擦,先把他衣服剪开,涂在肉上,别,别这么使劲,又流血了,哎,你们让让,我,我来吧……”
小妞与姐姐大妞,以前就在柳蔚身边做事,虽然两个丫头不会看病治病,但简单的包扎涂药还是知道,这里临时没大夫,她却多少能充当一个小护士,也算是有点急救能力。
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怕自己粗手粗脚,让主子的伤在恶化,只得将地方让开,小妞便瘸着腿挪进去,一边镇定的给秦俳包扎,一边对其他人道:“麻烦大家去把坏人们的衣服都扒下来,如果有金银财宝都带走,衣服也带走,咱们剩下的人,都换上坏人们的衣服,还有马车,带有咱们车队标识的马车都不要了,粮车和后面放货物的灰马车都要,粮食菜果,还有银钱都放进能要的马车里,咱们得改道,车队从京城出发,往青州走的并不是官道,但对方却能同一天围堵我们两次,这说明有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