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神色微凝,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记得暗阁密簿里记载的那些秘闻,她记得邢天耀当日传召她说过的话,她冷冷一笑,满眼嘲讽,“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他为了故意误导我认定惠妃毒妇之心的手段罢了……”
“他年少受的苦并不比其他人受的少,惠妃对他并没有对太子那般仁慈,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藏在心里。六子夺嫡是为多年,可是说到底也都是那些大臣为了制造舆论,激起朝堂局势更迭的手段。可是他依傍太子多年,如果为了权位,为何不自立为营,他手里不是没有人手,受太子打压这么多年,他为何迟迟不肯动手?卿儿你有想过原因吗?”永夜问道。
“他……难道是从我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余莫卿大骇,猛然想起猎场返回国都之时邢天耀对她说的话,她想起邢天耀眼中略显热忱的光点,难道是从那时候他才有夺位之心?
“可是,那他何必稳坐摄政王之位有什么用?他想要皇权,为何不直接逼退圣武帝?而是换而求其次?”余莫卿疑惑。
“的确不止。从一开始你就在他的布局之中,他利用你,误导你,可是到头来,他却从未让你算计过圣上不是?”永夜分析道。
“可……当初有人下毒圣上,我误以为是惠妃所为,惠妃也否认了国都增派人手之事,恐怕下毒误导我的,也只有邢天耀本人了。这不算算计圣上吗?再说,若不是我疏忽大意,邢天耀不可能有可趁之机的……”余莫卿蹙眉,说到底她明明可以是局外人,可是偏偏是通过她的手,才引起这场混乱和杀戮的。
“太子害你,惠妃害你,你除掉他们确实情有可原,可是圣上,说到底唯有他知晓你是金珂之女,叵测之心难测,才有可能威胁到你。可是三皇子一再为你挡去圣上的怀疑,甚至在猎场上甘愿与太子划清界限,硬是压到逼宫之时公布,他何必呢?他如果想要害你,想专门针对你,为何不早点将发现你是金珂之女的事公布出来?反倒是唆使圣上先后调动傅子文和金珂两人离开国都?只为让皇城一时疏漏,携三军逼宫?他布局之广,包括二皇子游访州县,又知晓四皇子在府内遇袭?却从头到尾,甚至都未曾阻止你进宫,可见他根本就没想过是针对你不是?”永夜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却是那么冷静,“你是见证了这一切,又恰好是那个被他握在手中挥动的利器,但主因不在你,你只是契机,你可以自责你当初的行为,但最主要的是,有没有你,三皇子都会这么做,他真正想除去的,只有那些对他威胁之深的人,譬如惠妃,譬如金珂,而他想到的,也绝非区区摄政王的位子……还有,那日你身负重伤,是被宫人抬回将军府的,是三皇子下令不让你死。但他下令,将军府上下戒严,直到傅子文回都也不会松懈。我得到消息时便赶来,生怕你……”
听了永夜的话,余莫卿又不得不重新思虑这其中的关系。
“邢天耀竟没想过处死我?”余莫卿冷笑,转念已经想到,“对啊,我还需要为他的野心承担罪责呢,他怎么说舍得我死?”
的确,她可以不纠结邢天耀到底是针对谁,又或是想做什么。可是就算她不是主因,至少作为契机,她原本展示的风采,到头来不过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到头来是她成为这次皇城骚乱之中无法紧急调来兵卫的原因之一,更何况她在春花楼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任谁不会猜想她是帮着邢天耀做的?
余莫卿轻轻叹气,她后悔莫及。
“可是说到底,还是我做错了……你应当早就知道我大婚那日是故意引诱你的是吗?还有国都内的人手……你总是叮嘱我不要涉险,可是……可是我担心你会暴露,担心你会因为这些卷入更大的危险……当初惠妃抓住丁大,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挖出丁大当日在乾城见过你我的消息……欺瞒圣上是大罪,我可以无所谓,早晚和金珂的关系都会暴露,但你不行……”
说着,余莫卿有些不忍,想起邢天耀在金銮殿内的猖狂和傲慢,“可是我并不能阻止他知道这些,月舒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瞒不住的太多,余莫卿确实有长吐一口气的轻松,可是说到底邢天耀既然能隐瞒至此,却故意说给朝臣听,说给圣武帝听,又是为了什么?她失去意识前没有听清邢天耀接下来的话,丝毫猜不透他的用意。
“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远离朝堂纷争,可是卿儿,当初被拉进这个旋涡,只有你,而不是我。”永夜拉住余莫卿的手,想给她的自责和内疚带来一丝温暖,神色却闪过担忧,“况且他的目标确实不在你,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余莫卿明白永夜在说什么,如果说她是金珂之女的消息已经传出,那么永夜和二皇子的关系也就不是什么秘密,至少第一庄的存在恐怕就没有当初在江湖上那般的意义。而她自作聪明的大婚之为,却只会给永夜带来更大的威胁。如果她不是对邢天耀最大的威胁,那么永夜无疑已经成为邢天耀的眼中钉,因为一旦二皇子回都,永夜定会帮着二皇子对付三皇子。
“你当年教导我的我没有忘记,邱明山也劝过我,邢天耀绝非大昭最合乎的当权者,他今日敢这般靠逼宫夺位,明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我既当年愿意蛰伏,如今又怎会会放任他胡作非为?可是说到底,我确实不太明智,又因太子一事沾沾自喜……可是他如今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