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夜笼罩已久的树林里获得一丝光亮,幽然之中好似空气被凝结,余莫卿终于看清眼前站着的这两个黑衣束身之人。
这二人面容皆为清俊,却是一个凉薄,一个随和,一个硬朗,一个刚直,一个年轻,一个沧桑,两人看向余莫卿的神色亦不相似,一个是带着嫌弃的无奈,一个是带着镇静的冷然。两人的衣服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恐怕一个是在府上作乱时所损,还有一个便是和余莫卿打斗时残留下的。
确实是傅子文和金珂不假,余莫卿确认。
且不说傅子文那张熟悉得令她有些烦躁的脸庞,反倒是金珂那张和她有些相似的脸庞让她有些感慨。虽然时隔已久,她仍旧记得清花岗那次见面后的惊讶和随后猎场上圣武帝的包帐中的恐慌,金珂的脸庞太深入人心,却也令她深深怀疑起自己费解的身世,以至于她终于从邱明山口中得知真相后难以平复的心情。
自从得知他在月沙江失踪后便一直没有消息,邱明山虽说前去查探,却因随后的宫变暂且没有和余莫卿联系,所以她更不知晓金珂下落去向。只是竟会在这种时候会见到他是和傅子文在一起,余莫卿还是有些疑惑和惊讶的,但她并没有将任何表情挂在脸上,只是眼色有些深沉。
但来不及余莫卿想什么,永夜接下来的语气有些焦灼,“咱们现在不是停留的时候,唐府的侍卫和士兵们马上就要追来,咱们暂且先避一会儿!我待会儿引开他们!”
这般说着,永夜的手已经搂在余莫卿腰上,正准备带着她朝一处隐蔽的地方躲去,金珂和傅子文也没多说什么,也立马跟了上去。
的确,冲天的火光漫天而来,却不再是唐府内那失火的宅子,而是愈渐聚拢的火把在将暗夜的树林照亮。
果然,身后紧接着传来各色呼喊的声音,“抓刺客!抓!”
“快!这个方向!刚才就是从这边跑走的!”
“这边!这边有打斗的迹象!”
“还有这儿!这儿的树叶落了一地,这条路!过来!”
混乱的脚步声在树林里不断来回搜寻,直到永夜的白衣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带着一丝笃定告诉他们,“刺客朝另一个方向跑了”,终于又让这片沉寂已久的树林再次恢复平静。
余莫卿再从树林钻出来,挥了挥身上的绿叶,却在想以金珂和傅子文两个人加起来的才学和胆识,怎至于要在唐府里面放火,如今惹来这么大动干戈,自己不嫌弃麻烦?
她正狐疑着,永夜已经朝她走来,面色有些凝重,她还以为是要问自己是不是受伤了,谁料他却对她身后的人正式行了一礼,“未曾想到今日一见,久闻暗主盛名了。”
余莫卿当即一愣,他好端端的给那个死老头行什么礼?这家伙又不会放在心上?
她不禁回头,果然金珂一副并不以为然的表情,紧抿的唇甚至没有打算开启的意向。只是好歹那般恭敬的人是永夜,她又有些为永夜抱不平,阿夜心里定然想的是好不容易见上她这个所谓的阿爹一面,给了点面子罢了,可这死老头倒好,丝毫没有要领情的模样。
而一旁的傅子文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想着抱怨余莫卿刚才那一鞭子抽得生疼。
半晌,凝结的气氛却被金珂打破,低沉之声好似磁石,“客气,第一庄的庄主,风度倒也翩翩。”
虽说是为了回复永夜刚才那句恭敬之词,金珂不咸不淡的语气总归有些谦逊,随即扫了永夜一眼,视线又回到余莫卿脸上,语气却已转变成不屑,“半吊子功夫,竟有脸追来?”
余莫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金珂在说什么,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凝眉瞪去,满腔义愤,这个死老头,还不忘损我?
她承认刚才是占据下风,还顺势使了阴招,但如今被金珂道破,反倒是让她没有面子,心中一时气愤。待她又想用金珂在月沙江吃瘪的事情做文章,却又苦于无法开口,只能干瞪着金珂,捏了捏手中才安静些许的无影。
“喂!余莫卿你哑巴啦?见到我们就傻了?刚才不是还跟阿爹打得不可开交,又甩了我一鞭子吗?”见余莫卿没有说话,傅子文不禁嘲讽了起来。
相比于傅子文的冷嘲热讽,金珂倒镇定太多,眼中皆是千帆已过的淡然,根本没将余莫卿那带着气愤的视线放在心上。
“子文,目前来看,卿儿确实说不了话。”这时永夜打起圆场,他倒知道余莫卿和傅子文总是水火不容的阵势,不禁替余莫卿解释起来。
“卿儿?”傅子文一瞬间捕捉的却不是余莫卿说不了话的事,反倒永夜这一声称呼令他有些发愣,但又碍于余莫卿直视而来的视线,他瞬间将惊讶压了下去,“怎……怎么就说不了话了?”
大惊小怪什么,余莫卿倒注意到了傅子文的微表情,不禁翻了个白眼,暗想他大抵现在也看出了她和永夜的关系了吧,又不知心里腹诽些什么仁义纲常之类的话了。
相比于傅子文的惊愕,金珂反倒淡定不少,“三皇子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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