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说得在理,余莫卿便也没太多质疑的地方,只当默许了计划。
“对了,冬郎狡黠,又善于伪装,万不得轻信他半分话,如果那日他出口狂言,你且先稳住和亲团里的人,免得冬郎影响到你。”永夜又有些不放心,不禁提醒道。
余莫卿没有发话,点了点头,只当记着永夜的提醒。自从宫变一事开始,她总在反思自己,也许她确实该听一些劝告,比如永夜告诉她的,总归对她不坏,至少在迟疑的时间里还能容她思考更多的解决办法。
见余莫卿略有飘忽的眼神,永夜眼色一沉,随即将她搂进怀中,轻抚过她如瀑墨发,柔声道,“卿儿,放心吧,此事过后,你便可以在府内好好歇着了。”
余莫卿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大抵是有些疲惫,永夜的安慰犹如一记芬芳的茶,将馥郁包裹着她倦怠的身体周围,让她靠在那久违而宽厚的怀抱里有些沉醉。随即又感到永夜的话里怎么有别的意思,若说和亲之事能尘埃落定,那她确实也没再担心什么,可是要说与她无关那她如今陷入的又是哪一处的漩涡?
她倒不怕自己有什么麻烦,她不过是怕所爱之人无处安身罢了,不禁抬头问道,“那你呢?”
“二殿下已经回到国都了……”永夜声音很轻,可是语气里悠长的叹意还是没能逃过余莫卿灵敏的耳朵。
“所以……你们要干什么吗?”余莫卿微微一愣,她仿佛已经感受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古往今来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临到此时,她竟有些希望这些事不要发生,至少不要这么快发生。
她抬头,月色透过茂密的树叶,射进她的瞳孔,那令人挥之不去的面庞同时映入眼帘,不知是幻觉,她才发觉永夜的脸色有些惨白。
那双熟悉的眸子正盯在她脸上,好似是舍不得离开一般,修长的指尖抚过她的脸庞,竟有些冰凉,指尖划过她的轮廓,却让她回想起那些缠绵的夜晚。
“如果和亲之事顺利,也就不用担心两国之间的关系,此事暂且一放,便也不用放那么多精力去打理了……但大昭局势不可能一成不变,三皇子更不可能坐在那个位子上太久的。”永夜仍在说着,口气清淡,让人辨别不出心绪,“而且,宫中传信,圣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余莫卿还在诧异永夜的变化,随即惊讶,“圣上?”
邢天耀软禁圣武帝后便没有打听过宫内什么消息,如今竟是圣武帝身体大不如前?那就意味着这个皇位已是众矢之的,如果不是给唾手可得之人,那么便是掠夺者的目标。
永夜又继续解释道,“宫变时虽不说受了惊吓,大抵软禁时也未能得到照料,虽明面上朝廷没有人表态,但却有人已经暗地里和二殿下联络。只不过和亲之事在即,所以暂且还没有人敢当着三殿下的面说破,只要此事落幕,下一步便会有人在朝堂上给三殿下施压,届时推波助澜,二殿下必定会出手的。”
“所以说……成王败寇,终此一举?”余莫卿问。
永夜却没有再回应,只是将头埋进余莫卿的脖间。
浅浅的呼吸在余莫卿脖间留恋,余莫卿的思绪却已经游走。
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历史从来都只是胜利者写给自己看的,谁还记得长河里那个曾经与他追逐竞争过的对手呢?如今朝堂人人自危,包括她爹爹都被禁锢在府中,无法插手国事,只要有人开口,夺嫡之事便不再是那些人压在心里的小心思,而是真正摆到明面上来的,并且那个高位会真正成为筹码谁都不知道届时坐在上面的究竟是谁了。
自然,她也希望是由二皇子来掌控大昭的命运,那样至少不用担心邢天耀那个深不见底的男人,谁知道他一个随心所欲的想法又决定了谁的生死去留。可若是败了,可想而知,他们的下场会成为震慑所有违抗者的例子。当年圣武帝可以为了那权位弑夫抢夺,同样的手段被邢天耀使用,便可想而知邢天耀的野心非同小可。二皇子虽筹谋已久,但始终未料及自己最终要对付的却是邢天耀。连她都快以为整个大昭能与之抗衡的太子,太子落马后她也一直以为最大的幕后推手的惠妃,可是现在看来,邢天耀是做惯了坐收渔翁之利,根本就不想退却了。
太多对未来的猜测,可是想着想着,余莫卿又觉得自己还是太渺小了,她关注的总是只有眼前这些束缚,还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可是并没有预想的欲说还休,清润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好似捕捉了她的担忧,“卿儿,若是尘埃落定,我们便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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