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现在突河面前,余莫卿顿感自在了许多,也不知是因为刚才这少年突如其来的敞开心扉,又或是并没有太在意他对自己的威胁,待宫人摆好碗筷,她也换下了昨日那套盛装,穿了普通的流安服饰,但毕竟是在宫,服饰难免百姓的要更显华丽,来到桌前,她又恭恭敬敬向突河行了一礼。
“姐姐不必这般麻烦,宫规都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姐姐若觉束缚,大可把不必放在心。”突河连忙摆手,他已换往日颜色单调的朝服,相于昨日太阳宫那个初见的单纯少年,今日倒多了一份沉稳。
“那听陛下的。”余莫卿轻笑,这一次倒没有拒绝,大方坐了下来,便抢先动起了筷子。
见余莫卿没再端着矜持,突河脸也洋溢起一股不小的兴奋,跟着吃了起来,又不免有些担心,“昨夜忘记问,姐姐可吃得惯咱们流安的东西?若有不适,或缺了什么,姐姐一定要告诉小河,小河好差宫人置办,告诉凝晖宫的管事也行,他们一定会满足姐姐的。”
“嗯,记住了。没事,都吃得惯……多谢。”余莫卿一边吃,一边点头,嘴里塞满了东西。
虽说是在流安皇城,这早膳却并不丰盛,至少余莫卿记忆里那些美味珍馐要简朴得多,许是流安原本地处偏境,也不指望有太多美味佳肴。但她才不在乎吃不吃得惯,她这人到哪儿都好说,不管好吃与否,先吃饱了再说。毕竟山珍海味她也不是没享受过,食不果腹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得过且过吧。
见余莫卿并无顾忌地吃起来,突河这才放心,嘴角又噙着笑意,吃得也更开怀,“姐姐若喜欢,以后小河天天陪着姐姐用早膳都行。”
“噗……”余莫卿原本吃得正兴,被突河这一句又吓得半死,刚准备吞下去的饭差点喷出来,好在她最后的脸面尚且警醒着她,好不容易将其咽了下去,开始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陛……陛下说什么?”
“只不过……”好在余莫卿收势之快,突河并未发现她的失态,只是又想起什么,脸有些遗憾,“宫大宴甚少,能停朝的日子也少,若是朝不误,小河……小河陪不了姐姐用早膳了……”
“那个……国事为重!国事为重!摄政王警醒得是,陛下还是以国事为重吧,妾身这用早膳什么的都是小事,陛下……不必挂在心的……”余莫卿讪笑道,一副识大体的模样。
“姐姐不希望小河陪着姐姐吗?”突河眨了眨单纯的眼睛,语气有些委屈。
“怎么会?”余莫卿当即否决,越是单纯的孩子越得拿出百分百的笃定来欺骗,这样才不会被怀疑,这是她很早以前明白的道理。脸仍是讨好的笑意,她故意放缓了些语速,连语气也温柔太多,“陛下少年有为,但到底是王爷在旁侧辅佐,王爷是朝老人,为官为政各方面都陛下有经验,他说陛下需以朝政为主,自然有他的道理了……”
“有经验有经验!”突河不知怎的,眉头一蹙,嘴里跟着喃喃道,“都说叔父本汗有经验,究竟是他把持朝政,还是本汗?难道本汗一日不朝还能将本汗如何?”
耳边闪过那低声的抱怨,余莫卿却是眉心一跳,突河果然对扎哈心怀不满?还是在把持朝政这一方面?
她故作没有听到突河的话,只是继续解释起来,顺便观察突河的表情是否有变化,“可是陛下细想,陛下耽误朝是小,可……可若是当真为了妾身如此浅薄之人而有损陛下和王爷间的关系,那着实是妾身的罪过了,到时候朝传出怨言……也只会压在妾身身,倒不会怪罪陛下的……皆是朝堂盛传,史书策写,妾身可百口莫辩了……”
“这……”突河明显没有想过这方面,被余莫卿的话点醒,又急急忙忙道,“不不不!姐姐,小河不是那个意思!小河从来没有想过将姐姐置于不义之地的!姐姐相信我!”
“我相信的……”余莫卿眼神诚恳,“只是别人不知道啊……陛下还是乖乖朝吧。这早膳一个人也是用,劳烦陛下一片苦心……”
突河原本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直留下来陪余莫卿用早膳,只是心里仍有不甘,连握着筷子的手都忍不住紧了些许,眼满是愤慨之意。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余莫卿精明的视线,她暗想,突河至少对那朝堂尚有感触,恐怕对扎哈也是防不胜防吧,再者虽不知他心里还瞒着多少秘密,但她相信在自己面前,还是有机会听到突河自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陛下当这么一次陪妾身用早膳,还是开心点吧,否则妾身会以为是因为自己惹恼了陛下呢?”见突河还在生着什么闷气,她将菜向突河推了推。
“怎么会?”这回儿换突河急忙解释,“因为有姐姐一起用早膳,小河心自是高兴的。”
余莫卿轻笑,随即夹了菜放进突河碗里,“那陛下快吃吧,否则凉了不好了。”
“好!好!”突河又连忙扒了几口饭,视线也不敢离开余莫卿太久,一边观察她的喜怒,一边乖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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