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端坐之,随即清了清嗓子,“郡主免礼……来人,赐座。”
“谢公主殿下。”突珍珍回道,这才起身,一旁的宫人正为她放下坐垫。
流安并不似大昭以桌椅待客,而是用坐垫居多,唯有身份尊贵之人才可以坐着,而像此类面见皇家贵族之人,自然只能用坐垫了。
只见突珍珍并未立即跪坐,却又行了一礼,声音变得清冷些许,“还望公主赎臣女无礼,不知公主为何掩面?”
余莫卿挑眉,哟,这算质问我了吗?
只是,这不是你们流安的规矩吗?我怎么知道?
心里虽腹诽不已,她却也没有立即开口,她又不是随意的人,凭什么突珍珍问她答呢?
好在一旁的仁棠倒是紧张,赶紧解释起来,“是这样郡主,昨日……昨日出了点事,国主延迟了婚期,想来这也在咱们都城传开了的……公主殿下便不算正式入宫,如今只是暂住,所以不宜露面……”
“是这样吗?”突珍珍有些不相信,一双美目闪烁着怀疑之色,随即又冷笑,“也对,臣女常年居于府,倒不曾听闻外界……是臣女无礼了……只是在臣女心,公主早晚都是皇家妃子,早晚都与臣女结为妯娌,今日算婚期相延,想来也无须避嫌吧?”
“这……郡主,这是祖的规矩,是宫内的规矩,咱们奴才……”仁棠又紧张起来,准备解释一番,却已被抢了先。
“还是说殿下当臣女是外人?怀疑臣女心有不轨,对殿下有不实之举,否则又怎可这般防范?”突珍珍根本不顾仁棠的解释,不仅打断她的回话,更是仰着头逼视团扇之后,一股倔强表露无遗,丝毫不介意这殿内任何人的惊慌,反倒是有些兴奋。
团扇隐隐约约,余莫卿根本看不清突珍珍此刻的表情,唯看到突珍珍鼻梁架着什么似的。不过她仔细回味了一些突珍珍的架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突珍珍好端端的为何会说这些话?
“不敢!殿下怎么会是这个意思?郡主误会啊!”仁棠面色急切,一时不知该反驳,两手紧紧抓着袖口,眼满是惊慌。
余莫卿原本可没指望仁棠会这般维护自己,没想到突珍珍三言两语便逼得她如此猴急?这是为何?
难道为了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现在跟的是这个主子,所以如此维护?
余莫卿看得出并非这么简单。
“还说不是?臣女算是浅薄,不懂宫规矩了,但连国主都礼让臣女几分,容许臣女亲见公主,说明已是信任,想来这消息也是传到的吧?”突珍珍故作疑惑,反问时亦是语气生硬。
“是是是,传到了……”仁棠点头回道,面色更加难看。
“那对了,要么眼前的公主是假,要么是存心和臣女过不去?否则怎还会掩面不与臣女相见?难道公主是看不起臣女,所以……”突珍珍硬是杠了一般,把话说得很是冰冷,若不是那嗓音好听,余莫卿当真以为这是个脾气暴躁的姑娘。
“不不不!”仁棠又反驳,“让公主掩面是奴才的主意!都是奴才的主意!公主殿下尚且不懂宫内的规矩!只是奴才一口提及的……”
“哦?是你的主意?”突珍珍这才看向仁棠,“那好,与公主殿下无关,两头你选一个,是国主信任臣女不对,还是公主信任臣女不对?”
“这……这……”仁棠的脑袋快速运转,这完全是一道送命题,不管她怎么回答都是要得罪一边,她立即跪了下来,
“自然不是。”余莫卿终于开口,“郡主言重了,本宫怎会不信任郡主?郡主是摄政王爷的女儿,是皇家的血脉,本宫怎会做此等无聊之事?”
“是是!公主殿下自然相信郡主的。”仁棠已急得不成模样,在地磕了几个响头。
“哦?那是臣女偏颇了……不过,”突珍珍轻笑之余,眼却是凌厉,“你一个奴才竟敢为主子出主意?是谁借你的胆呢?”
“这……这……”仁棠被这视线瞪地发怵,额间不断溢汗,唇色几乎发白,“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那主子们在这儿说话,你们这些奴才还愣在这儿干嘛?”突珍珍眉峰一敛,语气更加严厉,“还不快滚!”
仁棠又是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座,完全不知所措,“这……这……殿下……殿下……”
“下去!”余莫卿并没有给仁棠留情面,生冷的语气犹如冬日冰霜,“否则是让郡主看本宫的笑话吗?”
仁棠仍是犹豫,但余莫卿已经开口,她死死咬唇,眼噙泪,好一会儿才幽怨回道,“是……”
随即几个宫人都被屏退而出,巨大的团扇瞬间被收了回去,殿门也关了起来。
原本殿外的光线尚且充裕,如今殿门一合,余莫卿只觉视线又有些灰暗。她缓缓抬头,眼前那女子面容瑰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不断,白皙肌肤似精雕玉琢,朱唇绛红似玫瑰娇艳,唯独高挺的鼻梁架了一条轻薄纱绸,挡住了眼角下寸寸斑斓。
余莫卿暗想,那大抵便是她毁容的位置了,不过好在这段纱绸颜色花哨,倒像一条装饰的彩带,衬得她更加美艳。
“原来你这么好看?”话却不是先从余莫卿的嘴里冒出来的,突珍珍见宫人一退,大门一关,背着手便往座走来,脸还挂着chì luǒ裸的笑意,眼睛好似海水般澄澈。
“若郡主只是为了本宫的容貌而来,想必无须大费周章地将本宫的婢女屏退。”余莫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