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凌珏回到京都,已然是数天之后的事情了。在这其间,江大哥和江大嫂因为不堪旅途奔波,又大病了一场。
这一病可把江采薇吓了一大跳,眼泪汪汪地说着她自己的不是。说者无意,听者难免有心,凌珏便把罪责怪在了自己头上,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如若不是他需要有人打掩护,才能出得层层严查防范的罗庭,江大哥和江大嫂的病情也不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所幸今时不同往日了,离了罗庭,一路北上,不说是名医云集,但好歹也是寻医有道。加之有凌珏这个侯府世子在,银钱方面根本不需要担心。
调理了好一段时日,江大哥和江大嫂的气色明显好多了,但多年落下的病根一时根本拔除不掉。
怕延误行程,还是江大哥主动开口:“凌公子,你能出手帮我们看病就已经是我们江家的造化了。哪里还敢再打扰你呢!”
凌珏打量着他二人的神色,过去这夫妻二人就是说句话都难免会气不通畅而咳嗽几声。如今说了这样一大段话,情形倒是强上许多了。
“放心吧。”凌珏宽慰起了包括江采薇在内的三人:“这里还不是京都,回了平阳侯府,在下定然会广召名医,替二位诊病。”
更别提,他手中还有华大夫这个杀手锏呢。因为中间还隔着玥儿这层关系,凌珏只是不太想欠他人情罢了。
又行了数天,京郊外数里的时候,凌珏找人先回侯府报了个信。
府内登时一片欢畅,尤是凌玥,她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不禁讶然一声:“原来哥哥都走了这么长的时日。”
当初,哥哥刚刚离开京都的时候,她还很不适应。没想到,时日一久,倒也自觉习惯成自然了。
“姑娘,您想选哪个式样呢?”知秋左右手各拿了一只金钗,比较了半天下不了决定。
一只是鎏金穿花戏珠金钗,另一只从外形而言则比较朴素了,浑身鎏金打造的钗头只嵌了一颗珍珠。
此时桌上还一应摆着大大小小不下十数只簪钗步摇。更别提还有一部分不常用的被锁在了博古架的格子里。
只是凌玥素来不爱这些,可凌珏和平阳侯夫妇二人却都喜欢为她添置一干头面首饰。是以,选择的时候还是颇费心力的。
一来二去,知秋竟拿不定主意了,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两只金钗。
反倒是凌玥,向来很少在这方面纠结,她从桌上拿起一只蕾丝银钗,“就这个好了。”
“哦。”知秋接过不禁随口感慨了一句:“太素淡了点吧。”尤其是再配上姑娘今日这一袭淡粉色的娟纱云锦裙。
“素淡就素淡呗,你动作快些,小心让爹爹娘亲久等。”本以为哥哥这一走,没有数月的时日根本是折返无望,却没想今日就传来了信。
等到知秋服侍凌玥穿戴整齐之后,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府门边,才发现平阳侯和大长公主早已在这处翘首以盼了。
凌玥尤记得送别那日大长公主的神情,现下凑了过去:“娘亲,你这是想人家了吧?瞧着眼睛都快瞪出眼眶子去了。”
“胡说八道。”虽然是苛责的话语,但平阳侯回过身来的时候到底没有说什么:“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娘能不担心吗?”
是啊。那罗庭是什么地方?若如哥哥猜测的那样,藏有猫腻,便是龙潭,就是虎穴。娘亲和爹爹未必知道这其中缘由却已担心如斯,若是让他们知晓了哥哥去罗庭干什么,怕都要彻夜难眠了。
凌玥只是弯唇笑笑,娘亲这样的姿态,看来自己多年因为哥哥和娘亲不和而造成的心结也终于得以解开了。
凌玥心想,即便抚宁此刻就占据了她的身子,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凌玥这个人也算值了。
“你啊,就别想东想西的了。”大长公主牵过凌玥的双手,放在掌心:“珏儿亦是本宫的孩子,天底下哪有不担心的母亲!”
凌玥这才回神,心里一股暖流,看向了远处的景象。哥哥会是从那条路回来吗?
正想着,凌玥当真看到了那抹熟悉不过的身影,便赶忙从大长公主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双手,朝着向平阳侯府驶来的一辆马车不停地摆动着:“哥哥!”
大长公主和平阳侯循声望去,这才看清那架马的人可不就是凌珏嘛!
大长公主忍不住唠叨了一句:“这孩子,一个人回京为何还坐马车?既要坐马车,为何还不找个车夫,偏偏要自己上手?”
白马放慢了速度,待缓缓停下的时候,凌珏扭转身子挑起了马车的帘子:“江姑娘,江大哥江大嫂,我们到了。”
府里的小厮很快搬来了长凳,立于马车之下。凌珏还是依旧只扶了江大哥一人下了马车:“江大哥,你慢着点,注意脚下。”
反倒是江采薇,来之前就一直惴惴不安。人还没到侯府,就看到这么好的待遇,不免有些神情激动。
这一激动,就在下马车的时候一个不慎踩了裙底,人歪歪扭扭地就要倒下去。
江大嫂被她这一带,也险些跟着一同摔倒,索性江采薇多少也算个习武之人,踉跄了一下终归没有摔倒。
此时凌玥早已飞奔到了马车面前,一张如花笑靥,直到看到那轿帘之后还另有他人,不免露出一一种促狭的笑容。
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凌玥感觉如芒在背般地难受,这下子不得不热情待客了。
“玥儿,怎么?”凌珏当然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但一把揽过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