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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胡惟庸的邀请,庞煌似乎露出些许羞涩的神色,有些烦恼的看着石桌上的棋局。
“丞相大人,只是叙话吗?”轻声的问道。
“既来之,入局又何妨呢?”指着石桌上的残局,胡惟庸不动声色的问道。
仍旧站在那儿,庞煌思考着胡惟庸话中的意思,最终还是摇摇头,继续轻声的说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下官心里是清楚的,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那为何要来呢?”
“奉旨而来!实在非所愿也。”
“呵呵,驸马的这句话,本相还是比较相信的。既然不入局,坐下叙话如何呢?”
“那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说完,庞煌仔细的擦拭了石凳上的灰尘,然后缓缓的坐下,整个过程极为缓慢,但胡惟庸竟是不着急,只是看着庞煌的动作。
“能斟些茶水过来吗?”胡惟庸这句话,却是想着刑部的那位主事说的,那名主事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回过神,半天了才诺诺的答应,吩咐远处的差役去倒水。
胡惟庸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遂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庞煌的身上,两人都知道,虽然附近没有几个人,但无论是刑部的人,还是庞煌的亲卫,恐怕都有皇上的检校在里面,故此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说着一些话。
“为何不入局呢?据本相所知,这副所谓的玻璃棋子,还是驸马的改进。难道驸马竟然不会下棋吗?”
“只是借助别人的手艺略加改进,实非下官所创。但是对于围棋之道,真的不懂良多。还望丞相大人海涵。”
“其实也很简单,无非依葫芦画瓢,逐步渐进而已,驸马若是有兴趣,老夫倒是可以教你。”
“呵呵,那就先谢过丞相大人了。”
两人在哪里不住的寒暄,让后面专心听说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人大清早的,该办事的不去办事。该出狱的不出狱,却聊一些围棋上的东西,要真的是下棋的道理也还罢了,但是却总是徘徊在会与不会,教与不教的问题上纠缠。
真的不知道两人说话的含义了,估计也就是胡惟庸和庞煌两人心知肚明而已。
官场如棋,胡惟庸看出了朱元璋的心思,似乎有些想让庞煌正式进入官场,大宗正府宗正。这个位置可退可进,正是一块跳板。
于是试探了一下,邀请庞煌入局,但是庞煌却是拒绝了。
很简单。就算是庞煌不擅长围棋之道,但也不会是一无所知,在不知道深浅的情况下。当朝丞相邀请下棋,一般都不会拒绝的。
但是庞煌却是拒绝了。并传达了一个信息,自己无意官场。实非得以,才踏足此间。目前的状况,胡惟庸不是看不出来,而是看的太透了。
皇上毕竟是开国的君王,对于权柄看的是极重,而自己作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是帝王权柄路上的绊脚石。
这种绊脚石的危机感,从几年前胡惟庸就有了。
而且胡惟庸知道,自己不过是被皇帝利用的工具而已,用来成功的打压了浙东派系官员之后,又成功分裂了淮西派系的官员,胡惟庸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而身为丞相,一旦皇帝赋予你的使命完成之后,那就预示着生路也到头了。
所以胡惟庸在两三年前发现端倪之前,就开始刻意的交好诸多官员,这种情况下,大明朝堂之间的派系争斗,从洪武十年开始起,竟然就有了一个回温的现象,派系不太明显,而是增加了对于中书省的向心力。
此时的胡惟庸还深信法不责众的道理,心里觉得自己只要能把握住大多数官员的拥护,那么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易的动自己。
但是自从这次的入狱,让胡惟庸感到有些绝望,所谓的邀请庞煌入局,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的一时冲动而已。
看着庞煌似乎知道自己的心思,并无心入局的念头,胡惟庸不由自嘲的一笑。遂准备作罢。谁知庞煌转而说道:“其实,下官也是可以学习的,但是丞相大人日理万机,自然不敢劳烦,不过听说令公子胡岚,棋艺非同一般,我们平辈轮交,可能下官会学习的快了一些。”
胡惟庸听说不由心里一跳,还以为庞煌发现了关于毕勒哥被灭口之事,所以眼前的这个驸马爷在进行试探自己。
但是看了半天,对面的庞煌似乎不像是在作伪,心里坎坷,不由笑道:“去年小儿一箭,差点没有害了驸马的性命,难道驸马还没有放下吗?”
“岂敢!”庞煌本来好心的想通过胡岚传递一些信息,毕竟有些话不能当面说,更不能着落于书面之上,只能言传意会,却是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的。
但是胡惟庸却是闪烁其词,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也不说庞煌的情报系统不够健全,恐怕现在朝堂之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胡惟庸毕竟掌控中书省,权柄极重,在皇帝没有表明要推翻胡惟庸之前,还是很多人为其卖命的。
在徐州,北平按察司的官差遇袭,连同罪犯全军覆没的消息,自然已经有人报到中书省、刑部,但是却被胡惟庸压了下来,当做遭遇山匪而论处。
在北平按察司没有发文询问之前,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注意这件事。而且最近朝野之间的注意力,被眉县彭普贵造反作乱的大事所吸引,反而官军遭遇小小盗贼,几十人的伤亡却是没有被人注意了。
这只是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