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自见到白冰的那一刻起,整个人仿佛遭了雷击一般,只会睁着两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顾不得哭,也顾不得听苏幕遮他们在说什么。
来的路上孟嘉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掌,她便发不出声了,此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白冰。漆黑如墨的长发,紫黑的长袍,冷峻的脸,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地蜷起,陌生又熟悉。他是白冰,也是白苏。
忽然,他的目光越过石案间的空地,笔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嘴唇轻启,说道:“江灵为何不说话?”
此言一出,举座皆静。掩藏在寒暄下的恶意,终于摩拳擦掌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柴桑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依靠在石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座下的交锋。
江灵的心随着这一问猛地重重地落在胸膛里,半喜半悲地想到,他真是为了我来的。
她勉强拖起无力的身体,在苏幕遮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却马上被苏幕遮不动声色地按了回去。
苏幕遮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无视她怨恨的目光,讶异道:“白堂主怎么突然关心起江姑娘的事来了?”
白冰淡淡道:“既是来参加苏公子和江姑娘的定亲宴,自然要关心关心。”
苏幕遮轻轻地拍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是了,望白堂主见谅。苏某好不容易得江姑娘的倾心,眼下正紧张地很,就怕有人打她的主意,把她从我身边夺了去。”
江灵闻言一愣,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
心道:苏幕遮啊苏幕遮,这你可就想错了。白冰从来没用对我有过那份心,就算今天你说成我俩早就拜堂成亲,他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果然,白冰听了这话脸色变都未变,一手把玩着手里的琉璃酒盏,一边不急不缓地说道:“苏公子多虑了。江姑娘既然倾心于你,别人又怎么能轻易夺走?”
苏幕遮沉吟道:“话是如此说,但有白堂主这样的人中龙凤在此,苏某仍是不能放心。白堂主或许贵人事忙,有所不知,魔界之中倾心于你的少女们,不说千万,也有半数了。”
白冰挑挑眉,似乎很意外,道:“哦?苏公子真会开玩笑。”
苏幕遮浅浅一笑,将江灵从怀中推了出来,扶她坐正,道:“是不是玩笑,听江灵自己说一说就是了。”
原本站在二人身后的孟嘉突然伸手朝江灵后背拍了一掌。白冰眼神一紧,五指紧握,见江灵只是咳了两声,并无异样,才缓缓地松下一口气,盯着她的脸。
苏幕遮替她顺了顺气,像是哄孩子一样语气轻柔地说道:“听说江灵跟白堂主旧日相识,不知那时是不是也有不少女子对白堂主十分倾慕?”
江灵慌里慌张地看了白冰一眼,又赶忙低下头,闷声道:“不知道!”
苏幕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慢慢地收紧,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强迫她看着自己,缓缓道:“乖,白堂主问话,你可要好好答。”
江灵手腕吃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想回绝他,眼角却瞥见白冰还坐在她对面两丈外,犹豫了片刻,还是认命般低下了头,顺从地答了一句:“是。”
苏幕遮松开了她的手腕,顺势拉起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道:“那就是了。那苏某更得把你看紧了。”
白冰垂目看着案上的杯盘,道:“江姑娘似乎很害怕?”
江灵的身子猛地一抖,缓缓地看向白冰,心里又是惊惧又是不解。
苏幕遮拿她当枪当盾就算了,白冰为何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她?还怕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够吗?
她咽下一口唾沫,有些无措地说道:“不怕,我没事。”
白冰点了点头,复又抬头看向她,目光平和而温柔,说道:“那就好,不要怕。”
江灵呼吸一滞,仿若回到了百里冰封的静湖之上,姣姣明月之下,他对她说,莫怕,一切有我。
一瞬间,她仿佛从他的话里吸取到了力量,原本绵软无力的四肢忽的硬气起来,激情高涨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不顾及任何人的目光,朝着白冰走去。
可是苏幕遮又一次按住了她。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讥诮道:“白堂主真是好风度。明知我与江灵好事在即,却还公然调戏于她,可是当我不存在吗?”
白冰嘴角一弯,道:“调戏?此话真是言重了。在我看来,江灵似乎并不情愿结这门婚事。”
苏幕遮冷笑道:“纵然不愿,她也是我宅中的人了。如果白堂主有意于她,苏某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不妨拿出诚意来,咱们好好商量。”
白冰正了正身子,轻轻哼了一声,道:“原来在苏公子这里,美人是用来交易的。真是长见识。”
苏幕遮示威似得抓住江灵挣扎的手腕,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有价值才有交易,江灵,你说是不是?”
江灵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苏幕遮不以为意地偏过头看向白冰,道:“不知白堂主打算用什么来换美人呢?”
白冰像模像样地想了想,道:“这些年来给我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仓库里奇珍异宝该是堆了不少。若是苏公子想要,明日清了库派人把东西送来。”
苏幕遮嗤笑一声,道:“白堂主还真是散尽家财为红颜呢!不过苏某要得可不是这些。”
白冰道:“那苏公子想要什么?”
苏幕遮看向柴桑,目光相接后,柴桑清咳两声,悠悠开口道:“白堂主稍安勿躁。我们本无意与光元域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