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许总管清了清嗓子,“你回去吧,我也乏了,明天是小姐的头七,还有不少事情要准备。”
云莺略一颔,轻轻的走出了屋子,她来到院子中央,将那件挂在绳子上的衣服取下来,然后抱在胸前朝小莩的房间走去。
小莩屋子里的点着蜡烛,云莺望向里面,现霍清明伏在桌子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泪痕,蜡烛的光照在他清瘦的面庞上,让她感到一阵心酸。
“老爷,”她轻轻的摇着霍清明的手臂,“回房睡吧,夜里风大,可别着了凉。”
霍清明揉了揉眼睛从桌上爬起身,他眉间的纹路又深了几许,仿佛在责怪云莺打扰了自己的美梦,在梦里,他把小莩抱在膝头,温柔地帮她理顺耳边的乱。
“云莺,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小姐的衣裳。”
“拿它出来做什么?”
“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把它拿出来,抱着它就好像抱着小姐一样,不然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怎么都不得安宁。”
霍清明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忧郁,这忧郁中还掺杂着几分感激,他看着云莺,声音变得轻柔了许多,“这家里也就你能悲我所悲了,小姐从小就是你服侍的,她母亲走后你更待她视如己出,现在她走了,你的伤心不会比我少,是不是?”
云莺将衣服又朝胸前压了压,目光低垂下来,“我只恨自己那天没有拼劲全力拦住她,如果小姐不出门,就不会……不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化为一声悲怆的低泣。
霍清明的眼圈泛红了,他轻轻抬起双手,揽住了云莺单薄的肩膀,“这不怪你,都是我,将那个恶毒的女人迎进门,被她一身的书香之气蒙蔽了眼睛,当初我要是听了夫人的劝,将你……”
云莺用手掌堵住了霍清明的嘴唇,烛火的影子在他的脸上轻轻的跳动着,映衬得他格外的英俊不凡,“不要这么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从未奢求得到什么。”
“我知道,就是这样,我才格外敬重你。”他的目光和云莺的交汇在一起,就像春蚕吐出的丝线,缱绻缠绕,久久不愿分开。
“什么?你说那些孩子的脑子全都不见了?”蒋惜惜把迅儿哄睡后,便来到程牧游的书房,谁知道刚进来,就听到史今带来的这个惊悚的消息。
程牧游远比她镇静许多,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史今身边,一字一句的问道,“脑子是怎么没有的?”
史今深吸了口气,“说来真是怪异,那些孩子的颅骨像是被什么极尖极硬的东西给穿透了,脑髓也被吸食干净了,”他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绝对不是野狗野狼之类的东西啃咬的,不是,不是,一定不是。”
“只有脑子没了吗?身体的其他部位呢?”程牧游进一步追问道。
“哎,对呀,”史今猛地拍了下脑袋,“他们的身体都是完好的,可是,我却在那里遭到了野狼的袭击,那两头畜生看到死尸不可能不吃的吧,真是奇怪。”
“是啊,为什么不吃尸体反而要攻击你呢?”程牧游低头沉思。
“怕是不敢吃。”蒋惜惜突然插了句话进来。
“不敢?”
“嗯,狼的嗅觉极其灵敏,或是它嗅出了这些尸身上有某种自己惧怕的东西,所以才不敢接近。”
程牧游的眼睛凝住不动了,他的声音如同月光一般清冷,“又或许那些野狼见到过吃掉了那些孩子们脑子的东西,所以不敢随便偷食它的猎物。”
此言一出,史今和蒋惜惜同时愣住不动了,恐惧一点点的顺着脊梁骨爬遍了全身,最后停留在舌根边缘,让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终于,史今吞咽掉嘴巴里积蓄了很久的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人,其实,今晚还生了一件事,让我没……没想明白。”
程牧游扭过头,“还有?”
史今擦了把汗,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我被野狼袭击时差点没命了,可是就在那时,却被一方手帕给救了。”
“手帕?”蒋惜惜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程牧游抬手示意她让史今将话说完,可是在听完了史今那场不可思议的经历后,蒋惜惜脸上的惊诧却丝毫没有缓和下来。
“怎么可能?一块小小的手帕能轻而易举的将头饿狼除掉?史今你是不是被吓疯了?”
“我知道你们会不相信,所以,”他将包裹里的一件湿乎乎的东西掏了出来,放在程牧游前面,“这是我当时穿的衣服,它已经被那头狼的血染透了,如果不是被那只手帕榨干净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血。”
蒋惜惜不再说话了,她带着几分迷茫看着程牧游,等待他做最后的定夺。
“那手帕你可看清楚了?”过了很久,程牧游才从嗓子中问出这几个字。
史今挠了挠头,仔细回忆方才的奇遇,“那帕子看起来倒是很精致,上面好像用银丝绣满了奇怪的符号,看起来银光闪闪的,很是漂亮。”
“绣?”蒋惜惜点出了他话中的重点,她转头望向程牧游,“大人,会不会是晏……。”
“怎么遇事还是这么急躁,”程牧游责怪了蒋惜惜一句,“就算你对她有偏见,也得有理有据才行,空口无凭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妄加揣测,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现她和新安城的任何一宗命案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