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看着九贤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好久没回家了,想回去看一看,我家里还有个八十的老父亲,总......总不能丢下不管的。”
九贤女脸上的笑一直在延续,“元庆啊,你不是一心想着得道成仙的吗?若想成功,就不能再顾及这些小事了,”她伸出一只手,五指又尖又瘦,被月光照成青白色,“来,不要再瞎想了,跟为师回去,有朝一日你若能飞升成神,想必你整个家族都会与有荣焉的。”
元庆却没有拉她的手,身子朝另一边侧了侧,“师父,您误会徒儿了,徒弟只是回去看一看,安排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您说的好像我一去不回了似的。”他讪笑着,脸上皱起虚假的纹路。
九贤女将手重新收回道袍里,脸上还是笑眯眯的,“那你路上一定要万般小心,现在山里不比往日,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跌进雪坑里,尸寻都寻不着的。”
听她说出“雪坑”二字,元庆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喏喏答应着,急急的转过身就又朝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想看那九贤女走了没有。可谁知,刚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张阴冷的面孔,九贤女就贴在他的后心,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透着鬼气。
“师父......你.....“
“元庆,你还记得那跳井死的小媳妇儿儿吗?她魂灭之后,她婆婆的脖子上就多了条红线,那线你猜是什么意思,”她肩膀抖动,轻轻笑了两声,“那是杀人的记号,杀的人越多,那条线就会越粗。“说着,她便将道袍上端的扣子解开,露出自己的脖颈,那根细细的脖子上面,有一条指头肚般粗细的红线,衬着明黄色的道袍,越红得耀眼。”元庆,你猜,我脖子上这条线是怎么来的?它们全都属于我的徒弟,谁不听话,就会被我杀掉,咔嚓。“她单手比了个杀人的动作,力道不大,却将元庆吓得跪倒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
一道阴影笼罩在元庆头上,他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出一声,就四肢僵硬,直直的倒在雪地上。
“元庆,你为何如此不听为师的话?”看着元庆嘴角溢出的鲜血,九贤女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你......你......”连说了几个你字,元庆终于哆哆嗦嗦的从衣襟中摸出了一张道符,“你把它藏在我衣服的夹层里,就是为了阻止我的......我的三尸归位。”
九贤女嘿嘿一笑,“被你现了,不过现在才现,是不是太晚了。”一道寒光从她的眼角溢出,她拂尘一挥,朝着元庆呆滞的面孔划去。
翌日清晨,朝阳尚未升起,德亮就慌慌张张的跑进三苏观的正殿,扶着门喘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的慌乱扰了晨间打坐的众人,大家都看着德亮,不知他为何突然一副着了魔的模样。
“德亮,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惊惶?”九贤女站起身冲他走来。
“师父.....快去看看吧,元庆他......他好像不对劲,今早我见他房里大门紧闭,便前去查看,谁知道......谁知道......“
他话没说完,九贤女就已经大踏步出了房门,一众徒弟跟在她身后,二十几号人一起,飘飘洒洒的朝着元庆的房间走去。
门还是敞开的,元庆就坐在正对门的床榻上,双腿交盘,双目紧闭,右手握着拂尘搭在左臂上,和平日打坐的模样并无二致。只不过,他周身覆盖着一层隐隐的白光,像是置身云雾中一般。
“师父,元庆他是怎么了?我刚才叫了半天他都没有应我......“德亮在一旁插嘴道。
九贤女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目露喜色,“嘘,你们都静心看着,元庆,许是要飞升了。”
听她这么说,众徒都呆住了,大家纷纷挤到门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元庆,谁都想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成章也站在人群中,两眼瞪得溜圆,他最近跟着九贤女静心修行,身体是一日好过一日,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真的有人可以飞升成神,而且是在自己面前。
过了约莫有半刻钟光景,元庆的双眼慢慢的睁开了,他看着站在外面的九贤女,口中轻轻说道:“徒儿有今日,全靠师父守庚申之法,三尸神欲念已去,徒儿如今就是清白之身了,不过就算位列神官,亦不敢忘记师父的提携之恩。元庆今日先走一步,来日再与各位天庭相见。”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光从空中落下,罩在元庆身上,光线愈来愈烈,照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白光倏地消失了,床榻之上,却哪里还有元庆的身影,只有一件道袍,松松垮垮的堆在他方才的位置上,昭示着他曾经在人间走过一趟。
众人静默了很久,突然齐刷刷的朝九贤女跪下,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都要她将那守庚申之法传授给自己。
九贤女淡淡一笑,“你们用不着羡慕元庆,只要按为师说的,静心修行,都有得道成仙的一天。”
***
一直到孙琴来看自己时,成章还没从早晨的事情中回过味儿来,他看着院中那株已经被虫蛀死的松树,嘴里吟喃道:“表姐,你说这人真的能变成神仙吗?我虽亲眼见着了,可是到现在还如在梦里,总是不那么相信,元庆哥每天和我们吃住在一处,怎么现在他就去了天上,这真的可能吗?”
孙琴拉住他的手,“怎么不可能,这九贤女本就和神仙差不多,你看你才在这里住了几日,身体就比在家时好了多少,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