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瞿万秋便带着好容易凑齐的一布袋碎银来到茅草房,瞿重陪他一起来的,他赶了辆牛车,车上放着永华的棺材。
闫可望拿着那袋银子仔细的数了数,终于,满意的一点头,将布袋交给站在身旁的一个汉子,命他将布袋收好。
瞿重见那人面无表情,动作也很是迟缓,便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问道,“高人,他走路不是很利索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闫可望横他一眼,“他刚活过来没几天,魂儿还没完全清醒,过几天就好了。行了,把人抱进来吧。”说完,他便踏进门内。
瞿重看了瞿万秋一眼,见他冲自己点点头,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走到牛车旁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把棺材掀开,双手掐着永华尸体的腋下,像抱孩子似的将他抱起来扛在肩头。现在已经临近冬天,这里又在国土之北,所以尸体还没有腐败的迹象,只是,触到他僵硬冰凉的身子,瞿重的心脏还是重重的跳了两下,总觉得永华垂在自己后背的手在一下一下的蹭着他的身子,蹭的他背后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瞿重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挪到屋内,按照闫可望的指示将尸体放到铺在地上的一条的草席上,这才喘着气在一旁坐下。
“歇够了吗?歇够了便回去吧,明日再来接人。”闫可望的逐客令下达的一点也不含糊。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吗?”瞿重有些惊讶。
“怎么,不信我?不信就把人拉走,银子我还你便是。”闫可望大大啦啦的在椅子上坐下,不耐烦的砸吧了下嘴巴。
“瞿重,出来,咱们走吧。”瞿万秋生怕得罪了他,在门外冲着急的冲瞿重挥手。
瞿重犹豫了半晌,一声不吭的出了门,刚走到门槛外面,木门便被闫可望从里面“哐当”一声关上了,门环险些砸在他背上。
“叔父,你就这样把人和钱都交给他了,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怎么是好,这可是你全部家当呀。”瞿重不放心的说。
“莫说银子,就是他要我这条老命,我也是会给的,永华是我唯一的孩子,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可是......”他本想说这件事完全不合常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这死而复生的事情,他可是闻所未闻,但是看着瞿万秋绝处逢生的苍老面孔,瞿重不忍再多说什么,搀扶着他朝牛车走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瞿万秋就和瞿重就来到了茅草房前,院门紧闭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二人也不敢叫门,就这么站在外面守着,瞿万秋扶着篱笆,身子抖擞个不停,眼巴巴的盯着屋门,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个窟窿来。
门终于打开了,里面的阴影中站着个人,个子高高的,身材看起来和永华颇有些相似,瞿万秋屏住呼吸,握紧双拳,看着那人踏出了门槛,慢慢的走到院中,他身上,穿着那件自己精心准备的寿衣,黑底白花,在阳光下很是扎眼。
“永华。”瞿万秋叫了一声,朝儿子扑过去,拉住胳膊,两手在他脸上上下摩挲,“永华,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瞿永华没有看他,眼球微微的朝上翻着,盯着斜上方刚爬上来的朝阳。
“永华,你怎么不说话,你饿不饿,爹给你带了点干粮过来。”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枣馍,塞在儿子手里,可永华的手一松,馍馍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
“魂儿还没醒过来呢,过几天就和以前一样了,急什么。”闫可望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他走到门外,照永华后背一推,“快,跟你爹回去吧,这几日可把他急坏了。”
听他这么说,永华也不招呼一声,迈开步子就朝外走,瞿万秋回头冲闫可望跪下,咚咚的磕了三个头,起身朝儿子追了过去。
见牛车走远了,闫可望摇头冷笑两声,背着手走进屋里,地上,几个人正你挤我我挤你的蜷成一团,闫可望照他们身上一人踹了一脚,“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快,去挖个坑,把屋后面那东西给埋了,记住,别留下痕迹,给人抓住了马脚。”
牛车进了村,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走的上下颠簸,瞿重握着马鞭坐在前面,时不时朝后面两人看上一眼,“叔父,你看永华是不是胖了一点,这胳膊,好像比以前圆实了不少。”
经他已提醒,瞿万秋才回过味儿来,怪不得他总觉的儿子的样貌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却又想不出不一样在哪里,原来竟是胖了,他拉过永华的手捏了两下,软软的,不像胖,倒像是肿了。刚想叮嘱他要注意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指头将他的手按出了几个坑,淡青色的,在他浮肿的手背上面,显得有些骇人。瞿万秋心里猛然一紧,伸手在永华的手背上摩挲了好一阵子,才将那几个坑抚平了,可心里那股不好的感觉却抚不掉,他看着儿子的侧脸,没想他也突然转过头盯着自己,脸上溢出一个呆滞的微笑。
“听说了吗?瞿家的永华回来了。”
“今天还见呢,听说他爹把家当全卖了,这才把他救回来的,现在两人都住在瞿重家里呢。”
“我今天还见他了,不过人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胖了,呆了,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了病根。”
“嘘,小声点,瞿家人来了。”
瞿重挑着担子,直直的从人群中穿过去,走出一段路后,他的步子才快了起来,最后竟是一路小跑来到了家里。他脑子里突突的跳个不停,将思绪搅的一片混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