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魂帛被雨打得**的,挂在竹竿上面,猛一看去,倒像极了一个个高高瘦瘦穿着孝衣的人影。程裕默看到灵座旁这些被风吹得“夸啦啦”作响的白绢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过,一看到程启山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便心有不忍,急忙走过去跪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大哥,你已经在这凄风苦雨中跪了一个时辰了,回屋喝碗热汤吧,我在这里替你。”
程启山似乎还没回过神,更别提听清楚程裕默说什么了。他茫然的回头,抓住妹妹的胳膊,“裕默啊,你嫂子就这么走了啊,不仅连个全尸都没落下,现在,竟然连人都找不到了”
见兄长这副模样,程裕默红了眼眶,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继续劝慰道,“大哥,嫂子她知道你这般难过和不舍,九泉之下也是不得安宁的,你这么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她也走得不安心啊。”
程启山干笑了两声,“裕默,我最尊敬的兄长,竟然是害我爱妻的凶手,我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明白,不行,”他忽然扶着膝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步子朝后院走去,“我要找他问个明白,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可程启山已经几天滴米未进,再加上又淋了这一下午的雨,身子早已虚透了,刚走出两步,就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像飘在上面的白绢。
程裕默惊叫一声,扑将过去,嘴里大哥大哥的叫个不停。正在手足无措之时,一个人从不远处冒着雨走过来,一把将程启山从地上扶起,将他的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头,搀扶着他朝里屋走去。
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程裕默忍不住脱口而出,“方公子?”叫完之后,又猛地想起方靖与父兄之间的过节,便跑了几步跟在两人身边,“方公子,你怎么来了?”
方靖冲她淡淡一笑,“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多少也有些交情,现在人走了,我总得来送上一程,不能失了礼数。”
程裕默垂下头,轻轻说道,“父亲和兄长还在为前事埋怨公子,公子却如此大度,实在是我程家人的不是了。”
方靖摇头,“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那事原是我做的不对,他们生气也是应该的,一事归一事,莫要为我伤了你们自家人的和气。”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程启山的房间,方靖将他扶到床上躺下,回头对程裕默吩咐道,“让仆人们熬一碗姜水端上来,要热热的喝才好。”
程裕默忙吩咐下去,没多大会儿功夫,姜水便被端了上来,待程启山服下后,见他发了一身的汗,程裕默心里才稍稍安妥下来。可是转念一想,这屋中如今除了这熟睡的大哥,就只剩下自己与方靖两人,细说起来,也算是男女共处一室,未免与情理不符,于是脸上兀自一红,起身就要朝屋外走。
将将走出两步,手却被后面的人拉住了,程裕默心里一紧,挣脱了几下,硬是没将手掌从方靖的掌心里挣出来。她急得满脸通红,回过头小声说道,“方公子,你快放手,嫂子刚走,你怎么能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身子却向后猛地被人一扯,整个人都投到了方靖怀中,被他抱得死死的。
这程裕默虽对方靖情根暗种,但毕竟是大家里的小姐,从小受儒家礼教熏陶,绝不敢做出超越礼仪伦常的事情,现在方靖竟然当着她哥哥的面,将她抱在怀中,程裕默当然是又惊又怕,惊怕之余,竞对这个男人生出一股厌恶来,心中累积的好感也登时消掉了大半。
她强烈的反抗着,将两手护到胸前,嘴上疾呼道,“方公子,你放开我,我虽敬重你,却也不能任你轻薄,你在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
方靖听她如此说,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嘴里更是喃喃道,“程姑娘,我看得出来,你也对我有意,既然如此,又何必这样拘谨,你早晚是我方靖的人,我便对你摸摸抱抱,又能如何?”
程裕默听他言辞如此粗鲁,心中的厌恶之情越来越重,只认定自己看错了人,竟将这样一个登徒子误当做可以托付终身的正人君子。于是,她便用尽全身力气将方靖推开,怒目圆睁,手指向门外,“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定向官府告发你,说你强辱民女。”
方靖冷笑了一声,大拇指从嘴唇上面抹过,架着两个肩膀走到门口,心中仍是不忿,于是又狠狠地扭过头,冲程裕默说道,“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也不怕告诉你,你爹已经决定将你许配与我,到时候,咱们再一笔账一笔账的算个明白。”
说完,他又冷冷的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狠狠的将门摔上了。
听到他走远,程裕默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又怕扰了程启山的休息,赶紧用两手紧紧捂住嘴巴,小声“呜呜”的抽泣着。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嫂子被堂兄杀害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方公子又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当着大哥的面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不是真的,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还是原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想到这里,程裕默用力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如今的心绪混乱一片,又岂是说镇定便能镇定的?
更何况,外面还传来了敲门声,虽然很轻,在她听起来,却像一只鼓槌在砸着自己的脑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