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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四起,驱走了午间的燥热,背夫们斜倚在运河的栏杆上,喝茶的喝茶,打盹的打盹,悠然自得,好不畅快。
见程牧游和徐子明从远处走来,他们便急着要起身行礼,程牧游忙笑着冲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坐下,口中说道,“各位辛苦了这么多天,好生歇几日吧,此次盐船靠岸虽出了点小差池,但整体还算是顺利,有劳各位了。”说完,他回头看了徐子明一眼,轻声吩咐道,“一会儿把昨晚熬的那些清燥的汤水给他们分发下去,秋天气躁,他们这几日又排汗过多,喝一些有助于恢复体力。”
徐子明频频点头,朝跟在后面推着平板车的几个衙役挥了下手,大声喊道,“大人说,现在就把汤水分下去。”见那几个衙役把平车上的两口大锅搬下来,他这才在一片道谢声中快步朝已经走上码头的程牧游追过去,边跑还边向那些背夫们频频回礼。
程牧游凝望着平静的河面,现在盐船已经全部驶离,运河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平静祥和,只偶尔可见几条渔船,不再像前几日那般人声喧嚣却又秩序井然。河两岸的商铺重新开了张,远远望去,只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他眉心一蹙,眉间浮上一层淡淡的愁闷,口中亦轻轻叹了口气。
徐子明见他这般模样,很是不解,于是小声问道,“大人,您刚才还说,事情整体还算是顺遂,可是现在又为何叹起气来?”
程牧游回头看着他,“那杜志勇还是没有动静?”
徐子明摇头,“这一日他基本没有进食,只在牢中面壁而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牧游轻抚下颌,“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被押往汴梁了。”
“大人就是为了他心烦吗?可是属下不明白,大人为何认定那杜志勇在说谎,又为何认定李炳文不是幕后真凶?毕竟这人证物证俱在......”
程牧游望着河水,缓缓摇头,“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只是一种直觉,”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子明,身位县令,却靠直觉来判断案情,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意气用事了?”
徐子明连连摆手,“我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些时日,只知道大人神机妙断,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您嘴里说的是靠直觉断案,其实并非如此,您心里应该是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什么,只是由于某种原因,还未彻底将前因和后果联系起来,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所以才无法做出判断。”
此话一出,程牧游身子一僵,旋即问道,“你是说,我已经想到了真凶是谁,只是因为缺乏证据,或者出于别的原因,心里不愿承认?”
徐子明抓抓脑袋,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大字不识一个,更不懂得断案啥的,大人,您......您可千万莫要介怀呀。”
说完,他抬眼看了程牧游一眼,却见他呆呆地看着水面,一动不动,像是定住了一般。
徐子明心里琢磨:莫不是自己说错话,惹他生气了?可是转念一想,程牧游这个人一向心胸豁达,绝不会因为这些话就生气的,于是试探着朝前走近了一步,轻轻唤了一声,“大人......”
他的声音把程牧游惊得一抖,登时冷汗便顺着脊梁骨滑下。他看着徐子明,目光却穿过他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口中喃喃自语道,“是啊,除了我和父亲,就只有李炳文和他牵涉在其中,若李炳文没有犯案,那么,疑点便落在他一人身上了。晏姑娘说过,谁想尽快给李炳文定罪,谁的嫌疑就最大,这么看来......”
说到这里,他脸上泛起一丝愁容,轻轻摇头,又接着说道,“可是他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又怎会做出这等官匪勾结的事来,难道利令智昏,被钱财蒙蔽了双眼?”
徐子明在旁边听得是一头雾水,脑子里过了半天,这才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呀?”
程牧游扫了他一眼,刚要对他言明,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却见一个衙役从远处跑来,边跑还边喊着:“大人,杜志勇说要要见您,只见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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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关上了,程牧游望着那张仿佛一夜间苍老下来的脸孔,轻声问道,“你要见我?”
杜志勇从凌乱的头发间抬起一双混沌的眼睛,朝牢房外面斜了一眼,“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讲,其他人,我谁都不告诉。”
程牧游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回头对站在外面的史氏兄弟说道,“你们先出去。”
史飞抱拳,“大人,属下不放心......”
“他手脚皆被镣铐拴着,不会伤到我,”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史飞身旁,将他的佩剑抽出握在手中,“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这里离外面只有几步路,若真有什么事,你们赶回来也是来得及的。”
史飞史今又看了杜志勇一眼,见他手脚上的镣铐皆栓得紧紧的,才安下心来,并肩走了出去。
见两人的身影看不到了,程牧游遂返回牢房,缓步走到杜志勇身边,凝神看着他,“说吧,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不用怕,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新安府自会为你做主。”
杜志勇仰起头盯着程牧游,他的脸被牢房角落的一盏油灯照得忽明忽暗,看起来有几分古怪,“大人,你其实已经猜到了对不对?否则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次次的来见我。”
“我猜到和你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