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国国都上京——
虽已是二月天,但这个西北部的城市却还是风沙阵阵,春寒料峭。
“夫人,看看这是您要的线吗?”城郊一座幽静的宅子里,一个身形利索的中年妇人匆匆推开某扇门,将手中的丝线递给一个背对着她在窗前绣着什么的女子。
女子闻声转头,满头随意盘起的青丝下是一张明净白皙的脸,青哆罗呢对襟褂子掩着微隆的腹部,素朴、简单,却又自有一份清丽温雅。
“是的,凤娘,谢谢了。”女子对妇人轻轻颔首。
凤娘摇摇头,将丝线放在一边桌山,去摸一边的茶盅,“茶凉了,夫人,我帮您换一杯吧。”
再次听得她口中“夫人”二字,女子禁不住蹙蹙眉,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话,点点头。
凤娘将茶换过,又让小丫头支起窗户,然后又转向女子,开口,“夫人……”
只不过她刚刚叫出“夫人”两字,女子就截断了她的话,“凤娘,你不要再叫我夫人好不好?”
凤娘一愣。
“我在家里排行九,你可以叫我九姐儿,要不文九也行。”这女子正是远隔千里被呼延卜劫持到此的九姐儿。
这是呼延卜在上京的一处私宅,她来这里已经十几天了。
为了掩人耳目,呼延卜让人称呼她为夫人。
她当然很反感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就代表着她是呼延卜的小妾。
今日终于忍不住了……
“可是……”凤娘看她一眼,又想说什么。
“凤娘,你看,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了,你喊我九姐儿或文九不是更亲切一些吗,我喜欢你那么叫我呢。”九姐儿又循循善诱。
看着她一脸期盼的笑,凤娘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愣了愣忽然就又想起刚才自己要说的话,“夫……您,晚上想吃什么?”
孺子可教,九姐儿不由一阵暗笑,“嗯,还是昨日那些素淡小菜和米粥吧。”
西蒙人的吃食她也实在不习惯,烹调方法单一,多半是炖,而且是用羊肉炖,膻腥味不算,还特别荤。
实在受不了,这两日她就会指导凤娘让厨房做一些清淡小菜。
她不吃可以,可是她肚子里的这个不吃不行呀。
凤娘听了应声去了,她则继续绣手里的花样子。
被软禁的阶下囚生活,着实有点难以忍受,她只有找些事情做才会遏制自己胡思乱想。
她想家,更想逃走……
但看着每日如影随形的凤娘,还有外面那些侍卫和仆妇,她很清楚这是妄想。
为了能让自己保持心灵恬适,为了能让自己愉快的活着,她只好找些事做,而无疑刺绣是最让人心灵平静的。
她又禁不住摸上小腹。
他是这么乖这么安静,她一定给她最好的,哪怕再艰难。
想着,又继续垂头刺绣。
这是一个荷包,是绣给凤娘的。
她本来在绣小孩枕头,但凤娘看了她的活计,喜欢得不得了。
她立刻就提议帮凤娘绣点东西,凤娘自然不好意思,但她却坚持,最后凤娘说她缺一个荷包。
对于凤娘,她始终都怀着感恩和讨好的态度。
虽然她从来没想过帮自己逃离,帮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千方百计的暗示和楚楚作样,但这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讨好她,更是必须的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囚犯生活更好一点。
一边默默想着,一边认真刺绣的她,却不知此时的她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呼延卜从外面回来,本来想换件衣服去外院和等在那里的几个下属议事,但到了内院时,不知怎么就绕到这里来,果然就如期的看见了在窗前刺绣的女人。
低眉垂眸,一派沉静,针线捻动中,专注的脸庞如静静绽放在暮色中的迎春花……
九姐儿一抬头,立刻就对上了一双绿眸。
这种情况已经有过一次了,她禁不住在心头暗暗蹙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问,“呼延王爷看什么呢?难道对我绣得这些小孩子东西感兴趣吗?”
呼延卜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心头却还是划过一丝疑似失望的情绪。
“王妃倒是挺有闲情雅致,是不是小王这里太安逸,因此王妃乐不思蜀了。”他用出语的尖刻来掩饰这丝情绪。
“呼延王爷这样说,难道是今日心情大好,准备成就善事,放我回国吗?”不想九姐儿不仅不恼,反而急急忙忙的扶着肚子站起来,万分惊喜的道。
她当然清楚他不会放她,这样说纯粹是在回敬他刚才的话,只不过却并非针锋相对的方式而已。
呼延卜禁不住脸有些黑,但很快就又笑了,“这样做多么意思,小王还是觉得能让威远王爷跑一趟最好。”
杨国丰投鼠忌器,只怕自己伤到了他的女人,自己很好地抓住了这一点,最终那杨国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她带出大越。
他就不信这话刺不到她。
但没想到的是九姐儿却脸上笑意不变,看了他语气缓慢又坚定的道,“他今晚就会来。”
呼延卜禁不住一愣。
“呵呵……呼延王爷当真了吗?”九姐儿却又笑道。
意思很明显,你别怕,他不会来,不过是开玩笑。
呼延卜这次的脸真的彻底黑下来。
九姐儿一脸无辜的又坐下来,继续拿起针线,“呼延王爷贵人多忙,我就不耽搁王爷了。”
呼延卜没再多说,看她一眼,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