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年逃难的时候,自己可是一路伺候她到了京城。
虽然后来她为了自己的活路,将那女人卖给了人牙子,可到底这么多年,一想到从前自己在那女人跟前的小心甚微,就心有不甘。
尤其那女人也跟面前这少女一样,一副软和性子。
本就不该做主子,做那样金贵的人,偏偏还要拖累自己!
哼!
幸好是把她卖了!不然自己还怎么坐上如今这天下供养的太后之位!
这样想着,罗德芳心里又更加高兴。
斜着眼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花慕青,淡淡道,去给哀家倒一杯茶来。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茶叶要七成开,有一点子茶香的,便是哀家喜好的。去吧。
这看似详尽的说明,像是为了让花慕青更好地理解。
做足了关怀下人的派头。
可花慕青却心中无限冷笑起来——不能太热,不能太凉?七成开?一点子茶香?
这至少要在主子跟前伺候了五六年的奴才方能领会吧?
更何况,她还不是下人,怎么就会斟茶倒水了?
她面上更加委屈,咬了唇,低下头,是,小女领旨。
便转过身,跟着一个宫女下去。
杜少凌站在偏殿,一手玩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脸上的阴沉也已消失。
如今只见那双眸清寒,龙威森冷。
有一个龙卫落下来,在他耳边低语,太后的人准备了极烫的开水,烫了小姐手上似是受了伤。
杜少凌冷眼骤然眯起。
随后就看花慕青端着茶托,一步一小心,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隔着远的距离,都能清晰地看到她那葱白柔嫩的手背上,明显红了一片。
杜少凌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又看到,体元殿外头的长廊里,一人紫袍翻飞,大步而来。
冷笑收去,挑了下眉。
而这时,看台上,花慕青恭恭敬敬地来到罗德芳面前,低下头,请太后用茶。
罗德芳瞟了她一眼,端起茶杯,送到嘴边。
才喝了一口。
噗!一下子就吐出来!
忙不迭地站起来,抬起那长长护甲的手,就朝花慕青那如花似玉的脸上狠狠扇来,贱人!你想烫死哀家?
啪!
却是罗德芳的手,被人从旁边一把攥住!
痛得她又是惨呼一声,尖叫,何人放肆?来人,有刺客!有刺
一扭头,看到居高临下冷面如妖魔的慕容尘。
剩下的话,登时卡在嗓子眼里。
周围所有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高呼,参见千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罗德芳瞪着眼,下意识地惊惧了片刻后,又再次底气不足地喝道,慕容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哀家不敬!
不想,慕容尘却拎着她,声声如夜鬼地狞笑,罗德芳,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连本督的妹妹也敢欺辱?
罗德芳眼瞳骤缩,霎时白了脸——这女人,竟然是慕容尘的妹妹?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可分明是她刚刚拿着的金册里写过了,她自己没仔细瞧,花慕青话里头又藏了半句,一旁的宫人只当她是知晓,故意要落九千岁的脸面呢!
她张大嘴,刚要辩驳几句,就被慕容尘一甩。
哐啷!
狼狈地摔倒在地,一下子撞翻她刚刚坐着的赤金凤椅,以及旁边的茶几。
茶几上摆放的瓜果全都洒下来,淋了她满头满身,极其狼狈!
她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浑身抖,要站起来,却试图几次都没爬起来。
旁边跪着的宫女太监,却一个也不敢擅自起身,上前去扶这位一国太后。
慕容尘又转脸看了眼旁边低着头,像是委屈极了的花慕青,视线落在她通红的手背上,又是一阵冷目含霜。
他再次看向罗德芳,幽声道,太后娘娘身为一国太后,为尊不体,罚抄写金刚经一千遍,奉烧先皇。
周边所有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慕容尘竟然敢这么对待堂堂太后?甚至连皇上可都不敢这么责罚太后!
罗德芳更是失控地尖叫,慕容尘,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对我!
慕容尘却是一挑眉,哦?太后娘娘,莫不是连本督也不认识了?不如本督让你再叫你好生瞧瞧,本督是谁?
说完,竟是猩唇勾起,露出一个森森诡谲的笑意来。
他邪眸转动,落在脚边那一地俯身,瑟瑟抖的宫女太监身上。
然后像是与人说笑一般地,轻渺渺低笑道,坤宁宫阖宫,从今日起,断月银一年,任何人不得对坤宁宫私自派送钱财事物。违者斩!
所有人都傻了眼,连戏台那边原本还只是看花慕青被羞辱的几个秀女,都吓得花容失色。
这就是堂堂九千岁?竟然能这么随意处罚当今皇帝之母?
众人只以为慕容尘这是要生生逼死坤宁宫一众,断了他们的后路时。
谁想,慕容尘又勾着唇,笑道,另,今日坤宁宫一众奴才冒犯了本督,本督看在太后娘娘的脸面上,就不要死罪了,来人
坤宁宫所有的太监宫女瞬间冷汗如泥!瑟瑟抖!
慕容尘那说话声分明就是低凉甚至有些轻柔的,可落到意中人耳里,却成了催命夺魂的刀子。
一下一下地割在众人的身上,只觉皮开肉绽,眼看就要被生生推上黄泉路!
然后,就听慕容尘的话音幽幽落下,坤宁宫所有奴才,仗责一百,立即行刑。
仗责一百?!
那还有几个人能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