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中,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夜轻语和钟离夜睁开眼睛,迅速翻身下床,动作轻而且快。
越过屏风时,钟离夜一把抓住夜轻语的手腕,刻意压低的声音流露出一丝急切与凝重,“姑娘,你不能出去。”
来人武功之高,此刻的他,并没有胜算的把握,恐不能护她周全。她毕竟是个没有半点内力和武功的弱女子,若无十足把握,他不愿让她涉险,那人本就是冲着他而来,而他,已给她添了许多的麻烦。
夜轻语瞥一眼他的手,微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神色平静,淡若烟云,“你此刻伤未痊愈,余毒未清,功力恢复不到三成,正面交锋不是那人对手,纠缠下去只会令伤势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钟离夜心中是有些诧异的。
明明没有半点内力,却能在那人靠近竹楼五十丈时便发现他,而且,居然还能感知到那人功力的深浅!向来只有武功修为高于对方者,才能轻易看透对方的深浅,可她分明……真是怪异!
但此刻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钟离夜上前一步拦住走向门口的夜轻语,“即便如此,在下也不能累及姑娘。他要找……”
然,钟离夜话未说完,夜轻语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死了,我的损失费,药材钱,饭钱找谁要?难道你想来个死不认账?”
“?!”
忽闻此语,钟离夜丰神俊逸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呆愣,像是被人当头拍了一板砖……
损失费……赔偿……这姑娘的意思:他死了没关系,得赔偿了她之后才能去死……
打击似乎有点重……钟离夜缓了三秒钟才愈合了心灵的创伤,而夜轻语早已跨出房门,看着无边夜色,眸光冷淡,“既然到了,何必躲躲藏藏?”
一道风声自西侧的竹林传出,带着独属于冬夜的清寒疾掠而至,扬起片片竹叶,在风中飘落。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男子降落在十步之外,斗笠遮住他的脸,却愈发显得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幽沉而冰冷。
他看到夜轻语时,眼底有一丝惊讶闪过。
“居然是个小姑娘!”
一个……没有内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对于眼前所见,心中充满不确信,黑衣人看着夜轻语,试探的问,“是你,伤了本座那些属下?”
夜轻语随意的站在那里,月光洒落,染她一身风华,那份源于骨子里的清冷淡漠,恰若九天之上不染浮华的白色月光,风致焉然。
她看着他,问的漫不经心,“是又如何?”
一瞬间的沉默,黑衣人眼底忽而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声音幽沉,“是的话……若你求饶,兴许,本座可饶你一命。”
“我为何要求饶?”
那样宁静澄澈的眼眸,仿佛她只是想知道答案一般。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冷笑出声,“你不怕死?”
夜轻语打量了他一眼,神色漠然而漫不经心,“凭你么?”
“你!”
一丝怒气骤然划过眼底,却又转瞬寂灭。
“呵!本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遇见过许多如你一般狂妄的小儿,可知他们的下场?”
“我觉得,你该关心自己的下场。”
“呵呵……”
也许,是怒极反笑,黑衣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本座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猖狂到你这种地步的小丫头了!呵!有趣!只不过,可惜了……可惜!”
声音中带着兴味的笑,可眼底,却是嗜血的冰冷与杀机。
夜轻语恍若未见,漫不经心的扬了扬眉,“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有意思的小丫头,注定活不久!”
夜轻语微微翻了个白眼,“穿了一身黑,就当自己是黑无常么?有那本事?”
黑衣人面色一沉,冷笑,“等本座取了你性命,看你还牙尖嘴利!”
话音未落,身体已如疾风掠起,右手成爪,直逼夜轻语头顶,来势凶狠,带起劲风呖呖。
电光火石间,夜轻语被人一把扯到身后,月光下有白影浮动,凉如风雪,而风雪中弥漫着白梅冷香。
双掌相接,气势如虹,带起劲风凛然,一圈圈荡开,零落无数尘烟。
黑衣人后退,落地,目光如刀落在钟离夜身上,“命还真硬!”
受了那么重的伤,且毒已入心脉,又从悬崖跳下,纵然没有粉身碎骨,也绝无生还可能!却偏偏……被人给救了!
该死!臭丫头坏他大事!绝不能饶!
“你要找的人是我,为难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也不怕贻笑大方气得你祖宗从棺材里爬出来抽你?”
风中响起玉碎薄冰般冷凝悦耳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嘲讽,唤回夜轻语飘远的思绪。她抬眸,看着那如修竹般挡在她面前的身影,眉心轻蹙,“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退后。”
钟离夜回头,撇撇嘴,“难道你让在下堂堂一个大男人躲在你一小女子的身后?!你不觉得这很不妥?”
夜轻语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淡然的陈述事实,“你现在还不能死。”
“……在下做鬼都不会忘记你的!”
阵阵磨牙声中夜轻语一派淡定,轻飘飘的瞥他一眼,“你不用记得我,只要记得还债就好。”
“……”
有那么一瞬间,钟离夜很想掐死她,可是想想,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呐!
“该死!你们两个当本座死的么?”
风中传来黑衣人暴怒的声音,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