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近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才抑制住一腔愠火,狭长凤眸因嘴角泛出的一丝笑意而微微上挑。
她一来不敢应承与柳淑妃关系不睦,二来又不愿随着薛海娘一同入宫去瞧那柳淑妃的脸色,唯有咬牙切齿,自我贬低,“妾身仅是王府一小小侍妾,身份卑微,岂能随着侧妃入宫拜见娘娘。”
薛海娘借题发挥,故作惊讶地捂着嘴,惊叹道:“本妃倒是忘了……”她顿了顿,似笑非笑,“本妃从昨儿个到这府邸之后便享受着夫人各种周到的安排,险些忘了夫人只是王府一小小侍妾,而不是正宫王妃呢。”
这言语的嘲讽意味着实过于刺人。
柳夫人眸色一暗,似有厉色一闪而过,“全赖着王爷信任妾身,妾身才得以掌管府中事务……这些年来妾身管惯了,也并无差错可寻,王爷也就让妾身这般管着了。”
虽一口一个妾身,可那言语间却并无谦卑之意、
一口一个王爷,显然是有意将南叔珂搬出来压制薛海娘。
薛海娘笑靥如花,“夫人这般能干,殿下这般赏识你也是正常的、”
柳夫人略显失落地低下头,短促一叹,“王爷其实待我等也算厚爱,只是他极少待在府中……”
薛海娘轻眨凤眸,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她这般说便是在腹诽南叔珂叫她十几个美娇娥守了活寡咯。
要说这柳夫人难对付倒也是真。
按理说,如今她处于主导地位,掌握着主动权,不该这般轻易向她示弱。
这女子进退有度,并非如薛巧玲那般一得了甜头便忘乎所以,也并非如马枣绣那般刚愎自负。只是不知,她眼下的示弱又是为了那般!
薛海娘露出一副极具同情意味的神色,安抚道:“殿下事务繁忙,无暇在府中陪着诸位姐姐也实属正常。”
柳夫人一副与薛海娘感同身受,互相倚靠的模样。“是呀,所以我们姐妹才必须要好生处着,唯有如此,才能在这寂寞无趣的深宅之中得到一丝乐趣。”
薛海娘心下嗤笑,若她并非侧妃。如她一般仅仅是府中不起眼的侍妾,柳夫人怀揣着和平共处的想法她也是能够理解。
可她如今是侧妃,位分高她一头的侧妃。
随时有可能将她取而代之,把控王府后宅的侧妃。
再者……
薛海娘眸色一暗,她下嫁王府可不是为了来安度晚年的。
“不知其他姐妹如何呢?”薛海娘故作惊奇,问了一声。
倒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落罢,一纯白一湛蓝两道纤影迈入殿内。
“妾身见过柳夫人——”二人欠了欠身,齐声道。
柳夫人扬唇一笑,那言语中却是夹杂着些许赧然,“怎的也不叫丫头通报一声。”
那湛蓝倩影的人儿脆声道:“我二人听说夫人你与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在里头小聚,想着我二人素来与夫人亲密无间,便进来了。”
那纯白倩影的人儿掩唇轻笑,“夫人不会责怪我们二人不请自来吧。”
柳夫人忙道:“哪儿能呢。”
她笑靥如花,示意二人落座,“二位姐妹能来,自是我的荣幸,柳意阁任何时候也恭候二位妹妹的光临。”
薛海娘暗自揣摩着她一言一语。
心道柳夫人果真不是好相与之人,一言一行皆是带着叫人放下警惕的温婉良善。
她二人这般侃侃而谈,薛海娘二人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那湛蓝衣衫女子性子爽朗张扬,看着似是直率纯真些许,而那纯白衣衫的女子和婉温吞,却不知内里是否一如表面。
言说至此,她二人似乎才察觉到薛海娘所在,看似讶异般一掩唇,视线从上至下将薛海娘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道来,“哟,这是哪儿来的贵客?”
薛海娘笑而不语,眸色沉静如一潭死水般直勾勾地盯着那说话之人——那湛蓝衣衫的女子,睁着一双灵动狡黠的美眸,瞳孔好似被赋予了无限生机一般。
与她对上眼不稍半晌,方才瞟向柳夫人,那沉静曜目的眸子似是夹杂着似怒非怒的警示。
柳夫人轻咬着下唇,晦暗莫名的眸掠过一道流光,她抬眼看向纯白湛蓝女子二人,“侧妃娘娘方才入府一日,想来二位妹妹皆是不识,既如此,便由我向二位妹妹引荐,侧妃薛氏,今后便是与你我一同伺候王爷的姐妹,而并非是你口中的贵客——”
湛蓝衣衫的女子似是眸含惊惶,闻声忙对着薛海娘欠了欠身,“妾身见过侧妃娘娘。”
薛海娘清浅一笑,“正如柳夫人所言,日后大家便都是一同伺候王爷的姐妹,无需这般多礼。”说罢,顿了顿看向柳夫人又道:“方才正与夫人商讨着,明日叫夫人随我入宫拜见诸宫娘娘之事,可柳夫人她再三推迟,二位妹妹不妨说说,明儿本妃是否该带着柳夫人一同入宫呢。”
纯白雪缎衣衫的佳人微掩着唇,眼中满是艳羡。
“呀,能随着侧妃娘娘入宫拜见各宫娘娘,柳姐姐怎会不愿去呢。柳姐姐这么些日子来打理后宅事宜,王爷亦是信赖有加,即便是并无功劳也有苦劳,我觉着吧,柳姐姐也该随着侧妃娘娘一同入宫受些奖赏才是。”
薛海娘附和着颔首,“那可不是——”她笑靥如花,“本妃在宫里时便见淑妃娘娘雷厉风行,手腕过人,想来柳夫人也不愧是淑妃娘娘血浓于水的姐妹,本妃倒还是真在柳夫人身上瞧见了故人的影子。”
柳夫人的脸